豆芽,豆芽儿(二)

等春天来了,我就带你回家,别怕。

豆芽儿,吃饭了。把你的碗叼过来,烤鸭饭,呶,这是你的烤鸭,哥的饭。来来来,哥儿个,把这份米饭分了,省得浪费了。

这就是我养的狗,豆芽儿,126寝室的一员,口味都与众不同,嘴巴不知道有多挑,跟它爸豆芽一样精贵。

126寝室风水好,水土好,养人。豆芽儿越长越胖,浑身肉嘟嘟的,雪白的毛发,极惹人爱,但就长不大,还是个小不点。

宿舍一个挺木那室友有次出去溜狗,成功吸引了我们学院系花的注意力,听说俩人交谈甚欢,再后来,系花被他追上了。

疯了,疯了,学校的雄性生物目瞪口呆,听说事情真像后,然后暴怒,随手拿个黑塑料袋,一个个扬言要将豆芽儿挫骨扬灰,吓的几天都没让豆芽儿出门,一切要等风平浪静。

从此豆芽儿被全校单身狗喻为“单身狗脱单利器”,只因为长的太可爱了,经常被人借出去溜溜来吸引女孩的注意力和童心,以便和女生搭讪。

“六六,豆芽儿呢?借给我半天用用。”

“可以,四十。”

“王八六,前几天不才二十吗?”

“这不我家豆芽儿太受欢迎了吗?供不应求,所以就涨涨价,控制你们的热情。你不知我家豆芽儿都累瘦了。”我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你,你……你黑,改明我也养一条。靠!跟狗混,自己的生活费都省了。”这位老兄一脸肉疼,递给我一张五十的。

“喂,快给我松手,钱都快被弄烂了。”

“我松,你真他妈黑。”嘣的一声,这老兄摔门走出去了,门框上的灰尘被震掉下来了一层。

“欢迎下次光临,给你打折哦!”完成一单生意,总是要谢谢客户的!

十一

仍记得豆芽儿有次晚上没回家,可把我急的团团转,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

它不管在外怎么疯,怎么玩都是会晚上回家的,从未在外面一夜不归家。

我当时慌张急了,都不知道该干嘛了。一个寝室的人都跑出去找了,整个学校都找了,快翻遍了,愣是没找到。

该不会又出事故了吧!该不会被人用药毒死了,拿到市场拔皮卖了吧!难道是我对它不好,离家出走了……

那一晚,我一夜未睡,就坐在门口等它回来。我知道它已成我的亲人,我知道它不回来,我心不安,会睡不着。

直到凌晨天朦胧亮,豆芽儿从远处飞奔过,我刷的一下就站起了。豆芽儿来到我面前,欢快的往我身上蹭,围着我脚下打圈。

它浑身脏兮兮的,不知道去哪疯弄的,浑身的毛发也不好看了,却无比快乐。

我全过程黑着脸看着它在面前跟我亲热,一把将它从门口拖到寝室,上来就一顿“暴打”。

混帐东西,叫你不回家,看我不教训你。在“暴打”过程中,豆芽儿不断向我求饶,委屈极了,呜呜呜呜的叫。

当时正在气头上,没理会它的求饶,打过后,就关进了小黑屋,一天都别给我出来。然后我就去睡觉了。

十二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一夜没睡,头疼死了。慢悠悠的下床,推开小黑屋的门。

豆芽儿耸着小脑袋一动也不动,整个身体盘缩在角落边上,看见我进来,抬头望了一下,又低了下去,再也没有以前看到我时候那么兴高采烈。

它很委屈的看着我,冲我嗷呜一声,那一刻我知道它已经知道错了。

我心疼急了,后悔死了,内心狠狠谴责自已,我怎么能打你呢?你对我好,我却打你,是我不对,我的错,我不该打你,谁家的孩子没有调皮做错的时候。

我将豆芽儿轻轻的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小脑袋,看着它一副抑郁寡欢的样子,自己内疚到骨子里了。

“豆芽儿开心点,我去买排骨,一会用电饭锅炖排骨给你吃,改善一下伙食,老吃烤鸭对身体不好。老规矩,我吃肉,你啃骨头……”

“你别蹬鼻子上脸,你他妈还不满意。好吧!要不这样,你吃肉啃骨头,我凑合喝点汤……这是最低要求了,给足你面子了,还不答应我就抽你了。”

十三

好清冽的天,湛蓝又透亮,脚下的落叶咯吱咯吱,半空中不停地有叶子飘下,风清云淡水潺潺,是这个出去散步的好天气。

豆芽儿懒懒地躺在草地上,露出大肚皮在那晒太阳,一点也不害臊。两眼眯着,半睁不睁,享受着日光浴,不知有多惬意,多大爷。

说也奇怪,每当和豆芽儿在一起的时候,心情莫名地好,即使难过的时候,看着它在那蹦蹦哒哒,没心没肺,心情都会好很多。

它好像有种很神奇的能力,不知不觉中就能把人头顶的乌云撕开一线天。

前几天从淘宝买了几袋狗粮,今天给他喂狗粮的时候,完全出于好奇,我随手拿起一块尝了尝,谁知这货深情地看了我一眼后,默默地挪了挪身体,在饭盆边给我让出了一块位置……

我靠,感动,多感动人啊!不枉我真心待心,狗粮那么贵,我都舍得买,真没白疼你。

“你吃,我不吃。”豆芽儿倔脾气上来了,饭碗一推,摆起了大爷的架子,不吃了。瞧它的意思就是你不吃,我就不吃,大不了都不吃了。

无奈,真是无奈,流着泪水,又咯巴咯巴吃了两块狗粮。眼里泛着泪花恶狠狠地抚摸它的狗头,你真他妈懂事。抚摸的它冲我嗷嗷嗷嗷叫……

十四

自从上次豆芽儿在外面一夜不回家,被我狠狠打了一顿后丢到小黑屋面壁思过后就再也不敢夜不归宿了。知道疼了,就再也不敢了。

想想以前我家老头在我小时候打我,现在心里也不是那么怨恨了,特别是以前脾气倔的跟牛样,叛逆期就没少跟老头对着干,也没少挨揍。树不理就长歪了,人不抽就上天了。

虽然打后会心疼,但很庆幸它知道我为它好。

豆芽儿最近几天总喜欢往我床上跑,不在阳台上自己的小窝睡觉了。到了晚上睡觉时间,就很自觉得伸着小短腿一歪一歪晃晃悠悠爬上我的床赖着不走了,赶都赶不下去。后来没办法所幸就随了它,晚上就让豆芽儿睡在我脚边。

一连几天我俩都在一张床上睡的,它蜷缩在我脚边,跟亲兄弟似的。直到有天,放学发现它睡在阳台上耷拉脑袋,起初以为它在晒太阳,后来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喂它吃饭也不吃了,它瘦了很多,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它病了,我急忙抱着它去找兽医,医生说豆芽儿得了严重的肠炎,活不了多长时间。

回来的路上,它抬头看着我,眼睛竟然湿了。豆芽儿第一次哭,我也哭了,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豆芽儿吃力地换了个姿势,伸着脑袋过来舔我的手背。我知道它想对我说“遇见你,很高兴,谢谢你对我的好,谢谢你陪我。”

我难过,最后几天,它一直跑到我床上跟我说再见。

十五

几天后,它引以为傲的毛发已经不亮了,毛毛躁躁的。在豆芽儿生命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陪着它坐在阳台晒太阳,陪它说话,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听的懂,但我还是想陪它说话,说着以前糗事,说着死去的豆芽,说着年少又惹哪个女同学哭了,说着学校食堂又出了什么新菜品,说着隔壁班花又被哪家猪啃了,说着……说了好多啊!

“豆芽儿狗粮吃腻了,就换不同口味吃吃看,总有你喜欢的,偶尔也能吃点排骨,但要带我吃……”

“豆芽儿学校还有那么多漂亮的丫头,她们那么喜欢你,你怎么舍得走啊!要是我,我都舍不得走,所以你要好好的……”

“豆芽儿你不是看上学校后山的小母狗了吗?别以我不知道,知道你风流,我只是不揭穿你啦……”

说了很多话,它就静静地听着。后来我睡着了,它把头枕在我脚背上,安静地走了。

豆芽儿的窝我没舍得扔,就放在那儿,我有时候恍惚觉得,它会摇着尾巴冲出来,跑过来舔我的手,告诉我它想出去散步了。

六六写

等春天来了,我就带你回家,别怕,豆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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