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嫁人之前,我从来不曾想过,除了那个北方小城,我会有第二个家。
其实读书的时候并不经常回家,一年也就两次。只是那个春天尘土飞扬、冬天北风凛冽,20分钟足可以绕一圈的北方小城收藏了我的青春,那里有我熟悉的乡音,那里收藏了我的乳名,除此之外,我没有地方可去。
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家,直到弟弟结婚前。
弟弟结婚后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按照农村人的观念,这里最终会成为弟弟的家,而我,迟早会嫁出去成为别家的人,我在这里长大,但这里将不再是我家。
王胖胖家地处交通枢纽城市,转车必经之地。谈恋爱之后,每次回家经过总也找不到理由避开,加上他父母过分的关心,渐渐地,回他家的时间竟比回自己家的时间还要多。
因为我们俩人长期在外地工作,结婚时,只在他父母住的楼上简单布置了一间婚房,添置了几样家具。在我看来,我拥有的,不过是一间房的使用权,可是当我恐慌地意识到这里就是所有人认为的我家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在我前二十几年的岁月里,从没有踏足过那里半步,周边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街道,陌生的食物,虽然自己之于故乡已变成了异乡人,但这里,也不是我家啊!
我不知道哪里会是我家,虽然我在这个城市读书、工作已有八年,但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它,这个城市太像个暴发户,一点都没有历史的底蕴,可是我需要一个家。我跟王胖胖说,不如我们买个房子吧!然后就开始了各种糟心的看房买房之旅,最终在银行贷款利率上调之前办完了所有手续,我们有了自己的家。
搬进去的第一天,我和王胖胖把所有的角落打扫得一尘不染,原房主把能搬的东西搬个一干二净,我们甚至没有床,在新床送来之前只能打地铺凑活。我跟自己说,呐,这就是你家了呀!可是说实话我对这所房子并没有感情,这一切都是别人已经打点好的,地板吊灯全是别人的喜好别人的审美,跟我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后来,慢慢地添置了一些家具,眼瞅着房子慢慢变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下班后赤脚坐在地毯上吃零食看电影,顺便琢磨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添置。有一天,当我发现可以躺在床上看窗台外的月亮,听着楼下树枝上一阵一阵的蝉鸣,跟我小时候故乡的景致并无二致,在睡意迷蒙之前,我对自己说,呐,这就是你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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