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星期三，李晨光曾到刘泉水家里商谈过卖土豆事情。当时，李晨光就发现，在刘泉水家的堂屋门口旮旯处，放着三瓶农药，而那农药瓶子上的标签与今天堰塘里漂浮的农药瓶子上的标签一模一样。李晨光还记得，以前刘清泉曾向他抱怨过彭清水：“你别看彭清水老实，其实他肚子里憋着坏呢。”
刘清泉与彭清水素有积怨，这一点李晨光曾听说过。有一年，刘清泉家的秧苗被牛连吃带踩，糟蹋了一大片。刘清泉一直认为，是彭清水家的牛糟践了他的庄稼，因为，彭清水的田与刘清泉的田相邻，刘清泉家的秧苗损失了一大片，而彭清水家的秧苗却完好无损。更重要的是，在离他们田地不远处，彭清水家的水牛肚子鼓鼓的，刘清泉就此判断，一定是彭清水家的牛糟蹋他家的秧苗，便提出让彭清水赔偿损失。彭清水死活不承认是他家的牛糟蹋了刘清泉家的秧苗，双方为此还差点打了起来。后来，村干部从中调解，并帮刘清泉那块水田补上了秧苗，这事才平息了下来。
这事已经过去多年了，但自从那次水牛吃秧苗事件后，刘清泉和彭清水始终没有和好如初。如此想来，刘清泉投毒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不过，怀疑归怀疑，没有十足的证据，李晨光也不敢贸然下结论，毕竟，两个堰塘的损失将近10万，此事非同小可，搞不好会有人因此而坐牢。还是让公安机关侦查后再看吧，李晨光暗忖道。
派出所来人了，一老一少。走在前面的是年长的警官，王守安。他右手提了一个公文包，左咯吱窝夹了一只透明玻璃杯，杯里蓄满了茶水，茶叶占据了杯子的一半空间。王守安身后跟着一个年轻警官，陆浩然。陆浩然跟李晨光差不多大，寸头，目光犀利，手里拿的是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他边走边四处张望，像个猎鹰一样，机警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来到李晨光和彭清水跟前，王守安并没有去握李晨光伸过来的手，而是兀自去拧他的水杯。他揭开杯盖儿，押了一小口淡黄色的茶水，并没有离开吞掉，而是在喉咙润了一下，而后随着喉结一蠕动，这才将茶水吞了下去。
李晨光耐着性子，待王守安喝了茶水，才主动介绍道：“领导，您好，我是彭家湾驻村第一书记，李晨光。”而后，李晨光又转身，指着身后的彭清水道：“这是我们村的彭清水，他是这两个堰塘的承包人。今天早上...”
李晨光正准备向王守安介绍有关情况，却被王守安打断道：“彭清水，这两个堰塘都是你的？忙得过来吗？”
彭清水本就木讷，不知该如何回答领导的话，便看向李晨光。李晨光回了他一个眼神，并朝彭清水点了点头，彭清水这才嗫嚅道：“忙得过来。”声音小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王守安并不在意彭清水的回答，转身朝堰埂走去。纵使他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堰塘里白花花地一片死鱼的情况。看到这些死鱼，他也很是震惊，这才问了一些实质性问题：“这损失应该不少吧？”
“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损失将近10万。”李晨光跟在王守安身边随即答道。
“那，这个，彭，彭什么？”
“彭清水。”
“哦，彭清水往日跟谁有什么过节没有？”
“应该没有。”李晨光说这话时，特意拿眼睛看了看彭清水，彭清水也表示，的确没有跟什么人结过怨。
“每天晚上是彭清水在这照看鱼塘的吗？”
“是的。”
“那，昨晚上你依旧在这看守吗？”王守安这才认真看了彭清水一眼。
这次，彭清水并没有立刻回答领导的问话，而是在脑子里飞速地回想着昨晚的事情，以便能够寻个妥帖的答案。
昨晚，彭清水依旧是在堰埂上的小“土地庙”里睡的。只是，昨晚他没有跟往常一样，隔三差五地出来检查鱼塘，而是一觉睡到了今早五点半。他不知道昨晚自己是怎么喝醉的，却依稀记得昨晚跟本家彭二抖喝得很是畅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