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

又是一个雾霾天。我依靠在窗边,窗玻璃已蹭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它的外面是冰冷的空气,搅动着凝固的气流和浮尘。它又一次来了,锁住了窗,锁住了空气,城市以及这个世界。

模糊,陌生,我无法界定此时的心情。想念,我的鼻头猛地一酸。只有我自己知道,被掩盖的不只是此时的城市,还有我的生活。我朝着一个既定的轨道走去,慢慢悠悠,随心所欲。但不知不觉,我偏离的轨道,走入一个看似繁花似锦的地方,但我总感觉缺失,它让我麻木而不是疼痛。是的,我持续这样一种生活,三点一线,没有一点波澜,我的生活是一面湖,而没有风。

想念,想念的是风。是在风中,无论晴雨,依旧可以张开双臂,放肆奔跑的感觉。在风中,我可以感到自己是一只鸟,不被拘束,我的方向不是唯一,我拥有的是这个流动的世界,接纳你的莽撞奔突,抑或是你的静默安详。

它是一剂药,让人陷入回忆,陷入自省和自嘲。风中,每一种感官都是有温度的。它如此神圣,给了我自我的救赎。

想起在云南的路上,一路颠簸,打开车窗,清风一股股地涌入,急切得想要拽住我的发丝,它是想要让我远离我的故步自封,我的小心翼翼。之前我还担心打开窗冰凉的雨水会飘入,然而打开后,我才发现,窗外的世界,风中的世界,是另一番俏皮,恬静和安详。

想念带着一份醒悟发酵,然后沉淀着感动,甚至是酸楚。那些时光,怎么也乘着风,离我越来越远了呢?恍然间又回到了儿时那房中的自己。八月,带来一个聒噪的盛夏。然而我的那间房是清凉的,在我随家搬进这座乡下的小屋时,发现我的小卧室一扇窗玻璃已经残缺,然而没想到,它带来了风!很多时候,世界与你就让一扇小小的窗阻隔了,它带入视野的只是一副挂在墙头,堆满尘埃的静止的画,让你不屑与这世界相视。多么可悲,不是上帝不远给你清风一缕,而是你自己不愿坐在风中。

我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风在耳边轻轻呓语。又是这风,总是这风,潜进了我灵魂的每一个小的角落,我被它牵引着,带入了一个很神秘的境域。虽闭着眼,我的视野却穿透了黑暗,在宽广而又粼粼闪烁的波面航行。它在捕捉最亮的光,以此谙熟我内心泛起的涟漪。

我如此爱你清风。在那神秘的境域,不只有你,还有我的所有不堪,我的懦弱,我的顾影自怜,都淡成了一阵风,不再被看重。我有如此多的过错,不堪,风啊,你持续地吹吧,管他温柔或暴烈,管它是清风或是浊风,黄风。你的属性是多样的,你可以写来花香,也可以都来一颗温润的露珠,那样的你,自然可喜可怜,清而淡,闲散而舒心。但你也可以卷来黄沙,倾覆一座城池,颠起一片汪洋,打湿万千翅膀。可风中,我看到的,想到的,触到的,都是尘世之上,天堂之下。如此,竟安好。

风中,风中。对着这沉沉的雾霾,我的心在低低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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