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渡边淳一的温柔一刀

已经忘了这是自己阅读渡边淳一的第几本书了。我一直很喜欢他的作品,每本书都能带给我不一样的感受。也许正是因为自己跟他一样毕业于医学院校,曾经在临床一线待过,所以对于他笔下略带手术冰冷气息的描写感到非常理解,并且感觉舒适。想来也是奇怪,他笔下的文字,明明书写了许多不伦的爱恋和性,却让人看来是那么地天经地义。

古人云,食色,性也。

这句话是个大大的道理。

这本《背叛》,讲述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纠缠于家庭和情妇之间的故事。书本中有大量的对白描写,通过各种对话构建出人物的立体感。

这本书最让我惊讶的是,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大约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社会风气竟是如此保守。已婚女性完全依附于丈夫,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家庭主妇,整日照顾丈夫和孩子,一日三餐,洗衣做饭,对丈夫三从四德,甚至在已经非常疲惫地躺在床上了,听到丈夫的动静都要挣扎起来为其沏茶泡咖啡,这些举动,与其说是妻子,倒不如说是仆人。

我不由得想起了中国的旧式社会,妥妥的男权天下。当时号称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要遵从三纲五常,对夫君要三从四德,有些精神上的糟粕让活在现代社会的我大呼受不了!说实话,要是有谁敢叫我如此伺候一个人,我才懒得理他!现在看来,日本的“女德教育”一直都在,风气甚至比古老的中国更盛。

整本书看下来,我都不知道该同情谁比较好。男主人公风野克男,一位四十多岁的自由撰稿人,整日周旋于妻子和情妇之间,为了瞒天过海,无所不用其极地找借口、编理由,却不知自己蹩脚的掩饰早已被两个女人看透,人性的自私、贪婪和懦弱在他身上表现地淋漓尽致。

同时,对家庭的责任又时而显现。面对两个女儿,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一位父亲,即使在与情妇外出旅游时仍不忘记给她们带礼物。

还有,就是风野对真正爱情的渴盼。本书在许多地方都描述了风野的心理活动,他是个风流的人,同时又是个渴望爱的人。日复一日单调无趣的家庭生活和呆板无聊的妻子让他心生倦怠,内心渴望精神上的刺激,于是他和情妇衿子保持了五年的婚外情关系。

风野的出轨,正如文中所说:“近处的东西看着无趣,远处的东西看着美好,这是极其自然的事情,感情亦然。”妻子太过平常,相处太腻,按部就班的生活毫无波澜,所以他才会格外想要刺激,感受禁忌的爱情。

毕竟,人在安定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负面情绪,觉得这种安定是无聊和无趣。而在不安定的时候,会千方百计最求安定。一旦获得安定,又感觉不到安定带来的益处。

而女人呢?

先来看看情妇衿子。年方二十八,身材匀称,面容姣好,是许多男性趋之若鹜求婚的对象。就是这样一位佳人,偏偏与那位比他大了十多岁、面容衰老的中年男人纠缠不清,相伴五年的时间里,她的委屈大于甜蜜,可她甘之如饴。

也许,这就是爱情最不讲道理的地方。

有些人说不上哪里好,但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风野之于衿子,就是那个谁也替代不了的人。即使他让她难过,让她哭泣,让她崩溃,但是他也让她甜蜜,让她幸福,让她喜悦。

啊,爱情真是个坏东西!

最后是风野的妻子。这个可怜的女人成为了这场三角关系最直接的受害者。她嫁给风野之后,全心全意操持家务,照顾孩子,却因为时光流逝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美貌遭到丈夫的嫌弃,她就像一颗被放逐的棋子,孤零零地慢慢冷却。

背叛,成为了这场婚姻关系的结果。

在妻子察觉到丈夫在外面金屋藏娇之后,她妒火中烧,却苦于找不到证据,只能和丈夫冷战。与此同时,她也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女人,她用自己的行为向情妇宣示着主权,展现自己女主人的地位。身为女人,她太清楚正牌太太和合法婚姻的重要性,她将自己的正妻身份当做杀手锏,不断地刺激着情妇。从这里也让我看到,人性竟是如此可怕,又是如此可悲。

当一个人宁愿丢失了自己去取悦另一个人的时候,内心无限苍凉。

渡边淳一的《背叛》,如同温柔的一刀,刺在了男主人公心上,也刺在了情妇衿子和妻子心上,更是刺在了万千读者心上。

这部小说在风野陪着情妇衿子迎接新年的钟声中完结,留下无限遐思。

在看完整部作品之后,我很庆幸自己生在现代中国,一个如此富庶、信息发达、社会平等的国家。当女性变得独立,不再被物化,不再完全依附于男性的时候,这个社会才能算是真正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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