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打牌从3点半打到11点半,打到双眼困乏,目光呆滞,自带槑状。今天早上借着窗户漏出来的一缕阳光于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打开手机,看到了葛旭写的《只一生》。魔男果然还是魔男,当初精干的小寸头与我们一起出野外大斥日军在山东的暴行,以及毕业后在新东方那一缕飘逸的长发,投身教育但是力不从心于新东方的快培训模式,魔男永远在追求情怀。他还说,这一生嘛,睡觉的时候都做梦醒来的时候做喜欢做的事情。
我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追求情怀的。但是我有一个天大的不幸运,那就是我喜欢做的事情都不是我擅长的。我从NGO辞职出来之后跑去跳钢管舞,但是我全身肥肉,腰肢不展,没有那一举手一投足的妩媚,也没有一抬眼一垂联的深情。我拥有让男人们欲能不罢的敬而远之,而没有让男人们欲罢不能的蝶影翩翩。当我抱着一根钢管在教室的后排看和我同龄的小J演绎的一首八成呻吟声二成音乐伴奏的rope burn,连我这种一直在团旗下宣誓要做一个思想品德高尚的人都不禁留下了口水。这就是我的情怀。后来我就经常去巴结小J,过了一段时间,我女版郭德纲的段子终于打动了美人的芳心。
小J后来去酒吧跳舞的时候,我便去她那里吃饭然后去看她表演,还在她那里学会了用电饭锅煮麻辣烫。那个时候她住在一个民房里面,小小的屋子硬生生塞了进去四个上下铺。小J还有一手五分钟画完full makeup的本事,画了妆之后眼角向上抹的眼线颇有一点清纯的无辜感。吃晚饭我们就跑去她表演的后海某酒吧。她表演的时候经常穿着一件大号的白衬衣,里面黑色的内衣,还故意解开白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美美的香肩。哇塞,当小J在钢管上翩翩起舞的时候,我和一众大老爷们在下面吆喝和流口水。小J不跳舞的时候,我和她就坐在一张所谓后台的桌子上。我有一天想要买一瓶饮料,小J拦下我说不要买,太贵了。然后她还说,客人经常经常有吃不完的果盘,服务员会端下来给我们吃。于是我后来在酒吧的生活,就变成了在小J的舞姿下流口水和豪啃客人剩下的果盘。小J一进酒吧的时候,乐队的主唱,某神似鸡窝头的汪峰,就来追求她。当鸡窝头在台上斜眼睛看着坐在角落的小J嘶吼“北京,北京”的时候,我和小J正在埋头评论乐队的吉他手怎么每次上台表演都面无表情而且还邋遢着双眼。平心而论,吉他手比主唱实在是帅太多。吉他手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总是很难分辨他有没有在睡觉。
小J跳完当晚的场子之后,经常会很累。后海在晚上的时候总是有一个人推着小车卖酸辣粉,于是她就去买酸辣粉,然后多拿一双筷子给我。我们两个就在一个灯红酒绿的角落斜桌一起吃酸辣粉。我们聊钢管舞教室里面的八卦,然后调侃乐队的鸡窝头和睡神吉他手。后来我们发现吉他手和来酒吧唱歌的另外一个漂亮姑娘在谈恋爱,然后就没有怎么聊他了。果然男人一旦出货,就不着女人的待见了。而鸡窝头呢,经常在我不来酒吧的时候试图用他那既不拉风又不潮流的摩托车载小J回家。与此同时,酒吧里面某已婚老板,也对小J虎视眈眈。小J与我聊天的时候,经常调侃鸡窝头太丑了,当他女朋友亲嘴都是生死挑战;而已婚老板呢,无非就是想要些浅薄的风流,所以小J说,一定要离这种人远一点。其实后面这句话是我想要教育小J的内容,结果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让我不禁自省了一下。后来有一个看过我跳舞照片的男人从第一次吃饭就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暗示的时候,我突然联想到了小J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以至于我后来对于所有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看过我跳舞照片的男人的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过分殷勤,都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感。
后来我害怕不入主流的偏见和斜眼,于是就去了美国。我有一天很辛苦的时候突然想到小J。她已经靠自己的收入搬出了大通铺,去了望京租了一间卧室。我问她最近怎样,她回语音说,还是一样,很累。我看看摞在我面前高高的casebook,想到在酒吧面无表情完成一个个动作的小J,我觉得我们两个一样,前途未卜。我好想哭。让我成之于我、积淀于我的那对于一种艺术的热爱,到最后也输给了,对别人眼光的隐隐恐惧,以至于自愿选择走向某种,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也没有追求过、也没有期盼过的,那样轻浮于我人生之海洋但是也许可以让我短暂靠岸的,途中。
耶律阿保机的大儿子耶律倍是一个四不像的文人。在萧太后的支持下他弟弟当上皇上。耶律倍赋诗一首,“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羞见故乡人,从此投外国。”
情怀。
如花16.2.21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