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癌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

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

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

故坚强处下,柔弱处上。

      如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里一次又一次默念着这段文字,似乎唯有这样,她才能让自己想要发狂的混乱的心静下来,她希望从古代圣贤的文字里汲取一点生活的勇气,让心态变得淡然从容。

     强劲的北风撩动窗纱,屋檐上的红灯笼晃晃摇摇的似乎禁受不了这寒风的侵袭,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这可怜的灯笼倒有点像自己,如烟迷迷怔怔盯着红灯笼这样想。

     大约在半小时前,如烟也和这灯笼一样立在刺骨的寒风中,她那件褪色的呢子大衣已经一点都不保暖,只能紧紧地裹住她纤细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更加单薄,在这北方小城,寒冬腊月的傍晚,室外温度是很低很低,何况今天还刮着风,空气中都是凛冽的味道。如烟冷得瑟瑟发抖,却不敢走开,她怕自己一走开,接她的人到了找不到她,她又得挨骂。她伸长脖子不停地张望,试图能从路过身边戴着口罩和帽子,衣服扣得严严实实,手插口袋,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的人中把那个人用眼睛看出来,可半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看到来接自己的人,自己可是一上车就给他打了电话,按正常速度计算,他应该是先自己一步到啊!就算再磨蹭再拖延也不可能直到现在也没到啊!如烟心里闪过多种可能:难道他临时有事耽搁,抑或和别人撞车了?要么就是他故意让自己等!如烟不想这样想那个人,不管怎么说,自己是那个人的妻子啊!虽然她知道在那个人心里,自己仅仅是一个工具而已!如烟叹了口气,为自己悲哀地叹了口气,这一生好漫长啊,漫长到她几乎不想支撑,跋涉。

      寒冷悄无声息地包围过来,如烟已经不能优雅地站着,一股股寒气穿透鞋底袭向全身,她的脚趾被冻得生生刺痛,牙齿也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如烟一边不停地在路边踱着脚走动,一边百无聊赖地数着脚下的方砖,想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天色越来越暗,街道两边的商店已经次第亮起灯火,大街上偶尔有几个缩着脖子的行人匆匆忙忙地走过,又过了多长,如烟已经对时间概念迟钝了,大概是她把脚下的方砖横着竖着斜着数了十几遍后,那个人终于来了,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问候。如烟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漠,但是今天的她心里忽然觉得酸楚,为自己无奈的人生酸楚,天黑了,风更冷了她觉得身体更冷了!

      “你把我压床边的钱拿走干什么了?”一句冷冰冰的诘问忽然从那个人口中冒出,这是见到如烟十几分钟后那个人说得第一句话,

     “我看也没看。我用钱干吗啊!”如烟懒懒地轻声回答。

     “胡说!你没拿,钱怎么少了!”那人说话的语气加重了几分,言语间有浓浓的不满斥责与盛气凌人。

       如烟瞬间明白了那人的意思,他在盘问怀疑自己。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在胸口弥漫开来,一股火从如烟的心底腾地升起,她被那个人龌龊地心态激怒了,她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五味杂陈,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任凭自己操劳,忍耐,顺从,迁让,她始终不明白自己不是怕他,而是想用爱,豁达大度感化他,可是这个心理极度扭曲,狭隘自私,思想见解封闭的男人始终不会懂得,或许在他黑暗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理解与爱存在!

      如烟落寞的看着璀璨发光的万家灯火,沉默了,男人仍在不停地说着一句句难听的话,她不想再去分辨,她累了,如烟觉得再这样下去,她终究也会变得歇斯底里,不可理喻如乡村悍妇。她又一次默默忍受了。如烟觉得自己每天在人前光鲜亮丽的伪装,谁又知内心的悲凉,也许自己只有在片言只语,零散的文字里方能求得片刻情感的寄托。

       磨灭的热情,变态的男人,无法交流的婚姻,缺爱的生活,这一切将会成为伴随她一生的梦魇!

      “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两行清泪从如烟的眼角滑落。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她的虚荣,她的自尊与坚强让她永远只能把悲伤埋葬!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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