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
嗯,这个名字我是多久没有提起了我不知道,而今天再次看到这个名字时我真的慌了。
他是我读专科时候认识的人,高冷,淡漠,霸气这是第一印象。那时候的专科班很搞笑,计算机还有编程系的在同一层教学楼,明明我们都是新生,但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他。理由很简单,我们这种专业会玩游戏的人海了去了,而玩得好的人就似乎有了自身魅力,一口一个大神地喊。
我对游戏的天赋并不高,虽然玩得烂,但多少了解游戏规则,所以当我知道秦威这种大神是我们整个学院都无人匹敌的时候,我的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上学时我没少惹事,中学时候好的不学学坏的,眼比天高,不可一世,真巧,来这个系的第一天就碰上仇家。呵呵,可能你会认为是个女生,很可惜不是的,我的仇家是班里出了名的霸王,我却管他叫王八。王八第一眼看到我时还以为眼睛花了,盯着我看半天。我以为他会对我报仇,毕竟中学时我和他吵的架数不胜数。结果总归出乎意料,他居然开始拉着我唠起磕来。后来我才明白,原来他在这儿混的也不咋滴,颜值不高的他再加上游戏玩得烂,几乎没什么朋友。啊哈,我就相反,为什么?因为班里的异性少得可怜,就十个女孩子,我做梦都想不到我也会有被别人叫班花的时候。
提起王八是因为我是通过他认识的秦威,王八游戏打得烂,但家庭条件还挺好,为了个游戏他竟然把一个月的零花钱都给秦威了,就为了让他代练。我就问他,秦威做代练是赚零花钱吗?他说不是的,是为了赚学费。我真是惊讶到了何种地步,这个在学校看起来可以算是风云人物的大神居然要靠自己赚学费。当然,我没资格笑话人家,那时候我念专科就是因为家里生意惨淡,爸妈吵架不断,我毅然决然地放弃高中,而后的零花钱都是靠自己双手得来的。
秦威的本事我没有,但我通过王八介绍,得到了一份网咖收银的工作,网咖是王八的大舅开的,所以秦威代练用的所有网费都是王八包了,外加宵夜餐,正因如此我每个夜班都能看见秦威得心应手地打游戏。他一个晚上要玩好几个号,这证明他替挺多人在做代练。他打游戏时很少吃东西,我每回递过去,他都只会把一瓶水喝完,剩下的什么都没动。好几次我看他挺困的,就想给他换咖啡,结果咖啡放那一晚上他都没动。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喝咖啡?他只说了三个字“不喜欢”。
我不知道我对他的关心从何而来,只是觉得他极力想不落自己的脚步,保持自己和同龄人平等的心和我一样。
两个月过去,他和我的对话就这两句,我以为也许日子可以这样平淡过去。没成想,有天王八去酒吧玩了,网咖就我还有一个网管在。网管也是个偷懒虫,手捂着嘴巴一个劲地打哈欠然后躲个角落睡觉去了。那天我第一次碰上网咖闹事的,这种事我完全没有经验,如果我早一点知道通知保安或者警察也许不会把事情搞得那么难堪。闹事的人因为游戏打不过,直接把键盘扔过对面一个消瘦的小伙子身上,小伙子也毫不客气地冲过去就是一拳。我慌得不得了,过去制止的时候,已经是俩群人在打了,我挤到中间制止,可惜那里拧得过汉子。只是那一瞬间,我看见一个烟灰缸要飞向秦威那边,而秦威带着耳机,什么都没听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飞奔过去护在他身后,烟灰缸直接打到我头上,所以说如果再长高十公分多好啊?
所有人随着我的惊叫都停下了动作,我看见秦威摘下耳机,从容不迫地扶起正要倒下的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他的怒吼“全他妈给我滚!”
清晨,我醒来的时候空无一人,我在医院,护士告诉我,是个男孩把我抱来的,交了费用,通知了学校就走了,我爸妈马上就到了。而我想要联系人,却发现手机根本没带。
我出了院,我妈立马帮我辞掉了网咖的工作,我甚至没来得及去收拾遗留在那的东西我妈就把我拉回家休养。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好想回学校。
休养了一个星期,闲着无聊我也在家玩游戏,我找王八要了秦威的账号,果然是大神,至少我的朋友圈里还没人能玩到王者20星。可是这个账号很少在线,兴许大神都是在玩别人的号。
后来,我回了学校,王八一脸担心与着急,真怕我被敲傻了。班里的同学听说后也是左一句没事吧?有一句疼不疼?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殷勤,秦威斜依在教室门口,身边跟着几个人,他挺高的,未成年能有一米七五的身高至少在南方算少数了,再加上他一尘不染的俏脸,笔直的大长腿,哪怕是穿着校服,还是抵挡不住他的英气。
敲门的人不是他,是他身边跟着的人,敲完门顺带说了句:“李萱,我们有事找你。”我一脸疑惑地走过去,途中我被某个瞪得眼珠子快掉下来的女生看的老不舒服。
他们把我带到多媒体教室,然后秦威自顾自地坐下,他的同学都没进来。我问:“有事?”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扔桌上说:“打到你手机上,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
我没有立刻拿起来,径直走到他身边的椅子坐下。谈谈道:“你能帮得了我什么?第一,我对游戏的段位要求不高;第二,除了游戏你还能帮我什么?”我心里苦笑,还真的是,我突然觉得我对他还不算真的很了解,也不明白自己心里对他的感觉到底怎样。
他转过脸看着我的侧脸:“难不成还让我以身相许吗?”
他笑笑继续说:“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对我好,我不傻,看得出来。从你每一次帮我留网咖座位,还有椅子上无缘无故多了个软垫,还有一直比别处干净的电脑。。等等,我虽然是个大男人,但不代表有些事情我看不到。我早就料到那个烟灰缸会砸过来,只是没料到你会傻乎乎地替我挡。”
我拽着校服裙角,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突如其来地阐述,是即将告白了吗???!
然而并没有,“我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所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你都可以拜托我。把号码输上吧。”他把手机挪到我面前,对我说。
欲擒故纵这伎俩真是不好使,我还是默默地把手机号输上了。之后的日子和他说的一样,他一直很照顾我,甚至包括他们班上的同学。他给我找了份工作,同样是收银,却是在咖啡厅里,相对轻松自由,我还因此认识了我多年的好友米拉。
米拉是秦威曾经的追求者,到现在变成了秦威死党陈家贤的女朋友。而读书那会儿米拉还是因为秦威和我争风吃醋,毕竟秦威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怎样的女生。
直到我们毕业,学校把我们坑到工厂里实习,学长们说都会有一次,毕竟是专科嘛,学校也得靠别人混饭吃。
实习期是六个月,半年时间真的好漫长,漫长得快发疯。现在想起来那没日没夜的工作,千篇一律的工作,我就头疼。很多人都扛不住,起初我也快放弃了,直到我告诉秦威我真的想回家,他对我说:“如果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么人生还有大把苦等着你吃呢,你也能每次都临阵脱逃吗?”我很意外。
结果,他给我开了个条件,如果我能坚持下去,就答应剩下的日子都陪在我身边,这样算不算告白我不知道,但是我似乎真的习惯了他的鼓励和照顾。
后来,他每天都陪我吃饭,周末陪我爬山看电影,我陪他打游戏,看着他打球,一起逛街,一起去海边玩。。。我记得我当时坐在岩石上问他:“我们能这样一辈子吗?”他没回答,左手握住我的脸,触感微凉,温柔细腻的初吻。
有时候幸福来的快去的也快,实习期结束了,我们回学校拿毕业证,可是那一天,秦威却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涉嫌黑客攻击商业网站。我快哭成泪人,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两天后,他被保释,但,同样的,他离开的派出所也离开了我,甚至没亲口对我说要离开我了。
我拜托了很多人打听他的住址,才发现他已经搬家了,而他的邻居告诉我他就和他妈妈一块住,十岁的时候搬到这儿的,从没见过他爸,他妈妈也从未提起过。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初恋吧,没有结果的初恋,他从未提及家里的事,所以我并不知道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段可笑的恋情。
而如今,事隔三年,我又遇见了他,少了那份稚嫩温情,远远望着他只觉得他更加冰冷。因为他不再是淡漠的少年,而且一家微软公司的总裁。来到这个城市也许是因为当初他说过,对这里有很多美好憧憬的幻想和希望。可惜我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奋斗了很久,吃过了很多苦才挤进这家公司,住着近郊的小单间,每天要半个小时公车,半小时地铁,吃上顿没下顿,甚至三年里存不起一分钱打回家,这里的物价真的压的我要喘不过气,为了几件体面的衣服,为了房租,为了一切繁琐的开销,我甚至没敢请过假。
可秦威,当我站在公司门口,信心满满时,看到他踏进商务车的瞬间,心跳都要静止了,他又长高了,脸上的表情让我越发觉得陌生,他身上的西装牌子,随便一件能顶上我一整年的工资。他的身边是他以前的死党家贤,笔直恭敬地给他撑开车门。我不敢去触碰他的一切,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打电话给米拉,我有一年没见过她了,她说她一直和家贤在一起,过得很幸福,我信了,很诚心地祝福,可是如今我看到的是家贤在给秦威做秘书。
“米拉,你在哪儿?”我忍住哭腔,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滑下来。
手机里传来米拉悠扬的嗓音:“我当然在旧都啊,怎么了?”
“家贤呢?”眼泪浸满了我的脸,贴着手机屏,黏糊糊的,但是我没心情管这些。
“当然在啦,他下楼买烟去了。”
“呸!你骗人!老子刚看见他给秦威开车门,他有分身术吗?你们这些混蛋!”我忍不住了,带着哭声怒骂声,一个劲地骂完就把手机摔地上,它一下被我摔得粉身碎骨。蹲下来抱住双膝,哭的快断气。
我心里难受得不得了,四肢乏力,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秦威在这儿不告诉我,让我一个人傻乎乎地来到这儿,亲眼目睹,然后死心。
人来人往看到我的人都像看动物一样,我走在路上,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去哪儿,我恨自己不够努力,不能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面前,我什么都没有,营养不良导致我跟个弱鸡似的,风吹就倒,我就算花光所有全身上下加起来也不及他一颗袖扣。我也不是什么当初跟他吹牛说的天才设计师,我甚至在那四十层的大楼都只有能去到四楼的权利,而他,在顶层最高大的地方,坐拥一切。
突然间就好想回家,我不想面对他,我对自己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