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外出，手机充电，没带在身边。晚上11点多，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未接来电，点开一看，是母亲打来的。这么晚了，母亲打来电话，会有什么事呢？我正要回拨，又犹豫了，母亲一般都睡得早，这会儿打，会不会打扰她休息呢？不回吧，又怕有什么急事，耽误了不好。
母亲今年81岁了，在老家岚皋，与幺弟一家住在一起。身体还不错，除了腿脚有点不方便，上楼下楼不利索，其它都还好。去年给她隆重地办了八十大寿，亲戚朋友都到场了，在酒店里，走了仪式，合了影，录了像，场面十分热闹，母亲非常高兴。也了了我们的一桩心愿。
大弟去年5月患心梗突然去世，一直瞒着她，只说是单位外派，在国外学习，不敢告诉她实情。八十寿诞上，以大弟的名义，让晚辈给她献了一束鲜花，还用短信编了一段祝福她的话，让孙女念给她听。她脸上充满笑意，嘴里说：这么久也不打个电话……心里有老娘就好！
她哪里知道，自己一直心心念念记挂着益勇，早己悄然离她而去，而她还一直盼望着，益勇能早点回家，和心仪的对象完婚，搬进在老家的新房。那样，等他过几年退休，就能从西安回到岚皋，回到自己的身边。一个男人，再婚不容易。这个儿媳，是她亲自给他在老家相端的，各方面都很满意。
今年春节，没过门的儿媳妇，应我们的要求，陪母亲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饭桌上，儿媳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们当时都惊吓住了，生怕露了馅，让母亲知道了真相。母亲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儿媳，啥也没说，只是用筷子夹了一个鸡蛋饺子放到她碗里。今年团年，只差益勇不在年夜饭桌上陪母亲共餐，这还是第一次，我们大家都不适应。同是眼泪，但母亲想到的和我们想到的内容不一样。
一转眼，该到益勇的周年祭了。我不想再对母亲隐瞒下去，觉得老是那样欺哄她不道德。作为母亲，她有权利知道，她这个心爱的儿子究竟怎么了。但心里也一直矛盾着，怕坦告实情后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毕竟，母亲年龄大了，突然得知这一消息会受不了，弄不好，会出现意外。如果那样，还不如一直对她隐瞒下去。
今年以来，母亲对我的关心多了起来。有时，她主动给我打电话，得知我的小腿打球拉伤后，焦急地询问伤情，嘱我一定要好好保护，注意休息，并托人给我捎来一瓶特制药酒，让我早晚用它揉擦伤处，说她的腿疾就是用的这个药，效果很好。
春节时，我邀她，说等“五一”天气暖和一点接她去西安住一段时间。也想趁这个时候告诉她益勇的事情。可她却说，五月份有点早，再晚一点过去。我问为啥，她说：避生。也就是，躲避自己的生日。她说年年过生，老家亲戚们都来送礼花钱，心里过意不去。在西安过，清静。我说，妈你不该这样想，你都八十多岁的人了，老一辈人己所剩无几，就你和大伯娘还健在，大家都祝愿你们健康长寿，敬奉您都怕没机会呢，还会心疼那点小钱吗？
话虽这样说，但最后还是要顺从她的心愿。换一个环境过生日也好。孝的最高境界是“顺”，尽力满足她的心愿，不忤逆，最好！
……
怕母亲有什么要紧事告诉我，尽管夜己深，我还是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解释未接她电话的原因，并询问她有何要事。母亲说，你们托人送来的鲜花，收到了，谢谢，好漂亮，好香！又让你们花钱了！
我说，妈，你咋对儿子还这么客气呢，母亲节到了，我们远在西安，无以表达对您的敬意，现在，您吃的喝的穿的啥都不缺，缺少的是我们对您的陪伴和守护，就让这篮鲜花代表我们，陪您度过这个节日吧！
放下电话，我心里追出一句：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女们，您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们至今无以报答，应该道谢的是我们啊，献一束小小的鲜花，算得了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