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个晴朗、可能空气里又有些许水雾的夜晚,全地球一点四九亿平方千米土地上的第一个花苞慢慢绽开,从初生儿皮肤似吹弹可破的青春里显露出它第一线或红或黄抑或彩的鲜艳,这时候大概最属自然概念下的春天于是来了,世界上第一次出现的鲜艳和最早的春天。
这样季节的夜晚,通透却不明亮。
月色沿着枝头悄悄爬进没关紧的窗,熟睡或失眠的人,就是这么不声不响地让洁白照亮了足底、晒透了心里——除独守床头的那几位些……
她(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我呢?
月忽然亮了——像祖父母土楼里年久失修而偶然正经的灯泡,经久哀叹的某个晚上,摩挲在手里的令人费解的书页却恍然通透了——露出无瑕、可爱的圆脸蛋,纯洁到没有任何一片云能够接近她。她闪烁在枝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也舞动在你的眉梢。任由她随性在你手臂和额间涂鸦,心脏在你胸腔里沉着着跳动,但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自由,好像月光不是月光,是所思之人的倩影。
又或者是他(她)?
忽而月色暗沉了,晚烟和不知尘还是雾的逐渐丰盈而蔓延开来,遮挡住一部分亮光,望月的人心一乱,着急去捞能说是洋洋洒洒的白色物质,手里依然空空,定睛一看,原来捞的是江水。再想回来抓月光的时候,月已经被乌泱泱的云雾遮挡了去,就垂头丧气地躺下睡去,再无精打采地面临清晨的阳光。剩下些坚毅而自认勇敢的,也不过只是舍去了睡眠而已。
不知内里颜色而绝鲜艳的苞子在寂静中开出春天的启端,一千一百个不同的梦编织成生机勃勃的夜晚。
巨大的思念犹如一湾夜晚出航的船舶,大海睡得最沉的时候,引擎和铁甲的交界处哼出沉痛的声鸣。那响动缓缓地爬出船舱、由钢筋铁皮滑落大海,不是扑通地、而细细地摩挲月光敷着的水面,这光白的有迹可循,一波推着一澜,不紧不快地向外游去,散在能被想象力触碰的最远的尽头。这巨大力格的却缓慢释放最是抓拂人心,惹得航员的心,好似那波澜又痒又困。
水手的心沉浸在那蔚蓝时,他想看清大海的美丽,于是他爬上桅杆;可是不一会他又想拥抱大海了,于是他褪去上衣,跃入水面。日月沉浮,不同棱角的光线与不一刻的大海相印,呈现出永生不灭的神迹,族群中特别的那个人类,这极美的宝石对他来说,或望不可及,或不知全貌。
一枚引擎般跳动的心,揣着这样那样的疑心,也许又只是纯粹到骨子里的思念,同震动的大地、复苏的鸣啼连接天空与地球的中心,一束名为降生的光降临人间,降临在这颗心里,这时候是除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外全人类最圣洁的时刻。
所以春,一千个读者心中不同的春,她既不是某一刻的花开夜啼,也并非奔腾泄愤的所谓良宵,她却是万物与心的共鸣,又是天地大海之间任何有灵之物 那时的同频。你一心抓住她,她更像掌中细沙;你怀纯粹的心伸出手,冬天才会刚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