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的记忆中,自从那件事后,外公和舅舅的关系就很不好。
大约15年前,我还在上小学,有一次去外公家过节。外公的儿女多,1个儿子,6个女儿,加上媳妇、女婿和小孩,几十口人在一起过节,家里其乐融融的。中午吃完饭,大人们都在聊天,我们小孩就去荡外公手工制作的秋千。这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一看,原来是外公打了舅舅一耳光,紧接着舅舅生气得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后来听妈妈说,这之后好多年舅舅也没回去看过外公一次。我问妈妈怎么回事,妈妈说是舅舅不经外公的允许,偷偷把一块地给卖了,他觉得外公年纪大了,不想让他再种那么多地,但那地对外公来说,那就是命呀!养大他们7个兄弟姊妹的地,哪能轻易割舍?
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外公年纪大了,妈妈把他接到了我们家,平时外公也就和妈妈说话多点,多数情况下是沉默寡言的。但有那么一个晚上,我给他做了他喜欢喝的红薯小米粥,突然聊到了舅舅,把外公的思绪一下子带到了40多年前,我也有幸知道了很多舅舅辍学去拉石头、跟师傅学手艺、和妗子相遇相恋、结婚受阻挠等故事。请听我一一道来。
外公家里穷,孩子又多,舅舅是长子,又不爱上学,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尽早出来干活也能减轻家里的负担。当时村口正在修陇海铁路,需要大量劳工拉石头,舅舅就报了个名,每天的任务就是到山沟里把石块弄碎,拉到村口。这说着容易,却是实实在在的累活,舅舅肩上和背上满是一道道的印子,后来,他决定出去好好学门手艺,不干这个脏活累活了。
刚好当时一个亲戚在当地比较知名的浴池当经理,就把舅舅带去了,舅舅在里面给客人搓背,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颇得客人和这个经理的赞赏,有些客人甚至点名要舅舅搓背。于是半年后,经理决定把真手艺——修脚和按摩手把手交给他,舅舅也很有悟性,学得很快。不久后,他就成为了浴池里的一把手,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还一度引来了当地电视台的采访报道。再后来,舅舅也自己承包了浴池,把浴池打理得是井井有条。这就是舅舅的创业故事。
接下来就是舅舅的婚恋史。听外公说,舅舅年轻时一表人才,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为人还实诚肯干。当年在浴池工作认识了妗子,一开始是妗子先追的舅舅,她跟她妈说了,这辈子非他不嫁。结果她妈嫌外公家穷,孩子还多,愣是不同意,外公听说后也不同意,嫌弃妗子长得丑,配不上舅舅。最后舅舅被妗子的一片真心打动,决定跟她好。但很不幸,到最后妗子妈妈也没同意他俩在一起。妗子和她妈断绝了母女关系,最后还是嫁给了舅舅,不久后,她妈妈就去世了,不过舅舅和妗子的结婚还算圆满。
好啦,以上就是外公跟我谈到的舅舅年轻时的趣事。我也没想到,这些他还能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跟我讲这些故事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眼里是有爱意的,也充满了对他儿子的骄傲。
谁又能想到呢,这对父子虽然好多年没说过话,最后还是和解了,毕竟血缘是斩不断的,亲情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