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公司特意安排在卧龙山庄一起完成该项目,作为该项目的负责人,白拂胜券在握,整个人意气风发,誓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交出最满意的方案。夜深了,白拂独自回房,今晚的山庄,冷月清辉,微风习习,庭院里一株株风兰花攀附在树干上,疏影横窗,寂静悠远……白拂推开木窗,一阵寒风迎面袭来,暗香浮动,借着那抹月光,凝神望向那一朵朵小白花,心中一颤,目光再也收不回来,依稀仿佛还能看到那道孤清冷傲的身影立在种满风兰花的窗边,眸中溢满伤痛,隔绝一切,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三年前的那场相遇恍如昨日……良久,嘴角微张,露出嘲讽的微笑,终究,还是无法释怀么? 三年前的白拂还是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因着家里的宠爱,且家庭经济条件还算宽裕,毕业后仍不去找工作,宣称自己是一名自由职业者,整天沉迷在当作家的梦里无法自拔,经常一个人满世界四处游览寻找灵感,尤其喜好爬不知名却风景优美的小山丘,说是在这样的小山丘里闲逛最适合创作,感觉整座山都是自己的,美好而神秘! 一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白拂慕名到一个距离风景区500多公里的小山丘探访,一到山下就被它的幽静与处处散发着清甜的气息深深吸引了,不顾已近黄昏,仍是迫不及待地踏入这座山丘,沿途树影婆娑,花香扑鼻,微风扑面,全身心都透着舒爽,深感不虚此行。临近山峰,忽闻一阵压抑的哽咽声,竟然有人跟她一样喜欢这种小山丘?白拂好奇不已,随即举步靠近,“你说树干已倒,风兰何以生存,可若风兰已枯,要树干何用?晓晴,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我去找你可好?”或许山林太安静了,此刻,那夹带着低泣声的喃喃细语竟一字不落异常清晰的传入耳中。白拂心里一紧,大步踏上山顶,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一种恍若无意中撞见王子误入人间现今无法返回天庭故而在此哭泣的既视感。白白拂慢慢走近他,只见他一身黑衣,怀抱一盆绿叶白花盆栽,半弯着身体,侧颜英俊,神情哀恸,周身清寒彻骨却又具有莫名的吸引力,因此脚步不停。直到他慌乱后带着一丝恼怒的泪眼瞪过来时,白拂才脚步一顿,细看之下,心里一震,不只因其超乎想象的俊朗的样貌,还因为,自懂事起,从未见过一个成年男人如此悲伤的神情。看着眼前的一幕,白拂也不知为何,忽然心神大乱,鼻子一酸,莫名觉得心疼,差点没忍住要走上前拥抱他。怔忪间男子已经一转身往山下走去,白拂怎肯就此放任其离去,忙扬声挽留,“喂,你是不是失恋了,对不起,打扰你了,这地方应该对你很重要吧,我把清净还给你,你别走,我马上离开,你回来,好不好”?心里暗骂自己好奇心太重,暗道此番打扰太罪恶,于他而言,伤心没得到足够的纾解是会郁结于心的,原本他只需在这渺无人烟的地方好好放声大哭一场相信以后也就不会再如此悲痛了。心下如是想着,更是急得上前一把拉住没理会她继续往前不止的男子的衣襟不放,男子显然未料到白拂会上来拉扯他,且这会儿还兀自心伤无措兼恼羞不已,一时不察竟脚下一绊滚下山去,当然一起滚下去的还有一直揪住他衣襟不放的白拂。山坡并不高,两人并没摔伤,可是怀里的那盆风兰花却没那么幸运。刚才一直没想起来这是什么盆栽,这会儿近距离才终于发现这正是有寄生兰之称的风兰花,白拂看着地上那凌乱的花枝、散落的花瓣,想起刚刚男子那清晰地传入耳中的想忽略都难的那些伤心话,白拂浑身一颤,恨不能自己有变身技能,此刻能立即消失,再想到刚刚他紧紧抱在怀里细心呵护的场景,心里想着接下来的这场暴怒毫无悬念。白拂闭上眼睛,默默准备着承受因自己鲁莽而被彻底点燃的怒火,心里懊悔不已,不知摔了这株无可替代的绿植又会让他伤心多久。良久,预料中的打骂没有出现,周围安静得让人心慌,白拂一脸茫然地看向蹲在地上看着散落在地的风兰花垂头不语的男子,许久不敢出声,两人就这样一站一蹲,怪异却宁静。不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沙哑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相信么?此情此景,已在我昨晚的梦里出现过,所有的暴怒、伤心、绝望在昨天的梦里发泄得淋漓尽致,哭着醒来后我就抱着它没撒手过。可是,现在,它还是摔破了,看着这满地的残枝败叶,我竟然觉得是一种解脱,我想,或许是晓晴原谅我了,不忍我再受此折磨了,你说,她是不是也想我了,释怀后她应该也会同意我去陪她的吧,我是不是可以去找她了?你告诉我,晓晴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三年了,晓晴,我们和好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敢问你,可是,风兰最近经常闹脾气,我怎么都哄不好它,无论我花多大的努力,它还是一直在悄悄枯萎着,它也要去找你了对不对?我也去陪你好不好”?白拂震惊地看着已起身站在面前的这个长相帅气却满脸哀伤,语无伦次但浑身散发着卸下重担一身轻松一心准备赴死的男子眼睛晶亮的看着自己,一句一句急切地追问着心中想要的答案。白拂那股极力压下去的心疼再次浮上心头,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绪今天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随着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子的心情而起起落落,恨不能替他承担一切苦楚,不由得上前抓着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放软语气,轻声问他:“易地而处,你将如何作答”?说说完这话,白拂蹲下身轻抚沾满泥土的风兰花,轻声念道:“别样幽芬,更无浓艳催开处。凌波欲去,且为东风住。忒煞萧疏,怎耐秋如许。还留取,冷香半缕,第一湘江雨”。纳兰容若的这首点绛唇(咏风兰)我也很喜欢,尤其喜欢最后那两句,生生让人读出一种“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阡陌碾作尘”的豪爽气概,写出了风兰花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风致,如果你口中的晓晴也独爱这风兰,我相信她也一定是位坚强的女孩……话未说完,“你什么都不知道”,男子打断她,兀自转身欲离去,白拂下意识跑到他身前,“为什么?为什么要放弃?只因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还是其实你内心里并不想再坚持了?”不知为何,白拂有种假如自己今天没有说服他,他一定会追随那个女孩而去的强烈预感,她一定要拦住他。可是该怎么做呢?他连那盆视若生命的风兰都可以舍弃,又有什么是可以牵绊住他呢?看着毫无留恋转身疾步而走的男子,白拂急得头皮发麻,满脸通红,心中剧痛,本已追至斜坡上的她,却因前车之鉴再不敢拉扯他。慌乱下一脚踏空竟直接脸部着地摔在地上,本想撑着双手爬起来,却突然心里一动,放松身体安静趴着不起来。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都没等到那男子回来扶她,额头上热辣辣的痛,身下到处磕着粗细不一的小石子,磕着难受极了,可是想到若此计不成便无解,便硬撑着一动都不敢动,认命的继续趴着。心里祈祷着他是一个虽正心伤但却是具备最起码的恻隐之心的好男人,至少是一个不会狠心到把一个摔伤的女孩子独自留在山上的正常男人就好,心里正反复祈祷着、期盼着,前方终于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白拂松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泪眼蒙蒙地望向他,欲言又止。或许是额头上的血和眼中的泪水混杂后脸上视觉冲击太震撼的缘故,她都还没开始装可怜提要求,他竟已蹲下身轻手轻脚地帮她翻过身来,看到脚踝上的红肿后,用自己的衣袖胡乱地帮她擦一下脸后,一手伸过腰身,一手伸过腿弯处直接打横抱起快步往山下走去……白拂双手揪着他的衣襟,整颗心狂跳不止,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瞅,大脑一片空白,脸颊发烫,至今无法相信就在一个小时前还互不相识的两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现在这样在外人看来无比暧昧的状态的。正胡思乱想间,一座题着“怡兰别院”的漂亮小楼房出现在眼前。 把她放在沙发上后,他转身进入旁边的房间,很快手里拎着急救箱熟练的帮她清理伤口、敷药、包扎,直到此刻,白拂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衣服外可见的地方多处红肿并伴有淡淡的血迹,白皙的脚踝处更是肿大无比,一碰即奇痛无比。刚才是因为太紧张,神经不在线,现在上药一碰伤口就痛得她龇牙咧嘴,冷汗直冒,直呼“好痛,好痛。”可是低头看着眼前这位蹲在面前明明全身气息冷冽却满身怒火的矛盾综合体,想到他一定是懊恼于自己不该一时心软带她回来现在却无可奈何的心理,不禁心里一乐,差点笑出声来。当然为了能留下来,白拂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克制力忍住不笑。正尴尬时,门口传来开门声,一名上了年纪的大妈挎着菜篮子进来,似乎是诧异于房内竟有说话声,抬首间看到他们竟惊讶得张大嘴巴愣在门口一动不动,“给她找套换洗的衣服”,男子说完转身上楼而去。男子一离开,白拂和大妈就像解冻了一样各自向对方走去,额,好吧,脚肿得太厉害了,白拂是用蹦去的。总之,她们俩倒像是本就认识一样,知道张嫂是他请的管家后更是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没多久就把这是什么村庄,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旁边那座山丘有什么具体的称呼以及张嫂为何会在这当管家了解得一清二楚,简单交代一下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后,终是没忍住好奇地问到“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也是长期居住在这里的么”?抛出一连串问题后一脸期待地望着张嫂,“你不是他刚从城里带回来的女朋友”?张嫂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无论如何没想到平素高冷不易亲近的老板竟然会把刚刚才认识的姑娘带回这里,虽然这姑娘确实很漂亮,但联系到以前的传闻,心里更是震惊不已。“我先给你找套衣服吧”,张嫂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去。白白拂见张嫂如此,神情一黯,转身朝沙发蹦去。心里暗自盘算,为免多话一会儿被赶出门,决定什么都不问,先住下来再说。这时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才蓦然发现宽敞的客厅四周有四个又高又宽的大窗台,而且每个窗台上都种满了风兰花,终于知道那丝丝屡屡的香气来自哪里了,白拂忍不住往其中一个窗台走去,一朵朵白色小花迎风飘扬,甚是好看,想来主人真是爱极了这花,白拂发现每盆花均种植于形状相同的褐色陶瓷花盆里,做工精细,像是均出自同一批次的产品,近看才发现每个花瓶都有相同的四句话:藤树相依伴终生,晴弦缠绕在其中,相生相伴此生情,惟愿此生如此景。其它的都好理解,可是晴弦是什么意思?不会是错别字吧?应该是琴弦才对吧?正疑惑时,张嫂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微笑着递给她,示意她可到楼下客房更换。踏入客房,首先映入眼帘的竟还是窗台上的那一整排风兰花,白拂猜测着应该整栋房子每间房屋的窗台均是此布局,难怪三年过去了他都还没有释怀,置身在这处处提醒前女友存在的环境下如何能忘记前尘往事,这样的环境简直让人窒息,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如此自苦。唉,心中那抹疼惜的感觉再次涌上心房,白拂叹了口气,换好衣服走了出去。本本以为有她在晚餐他应该不会下楼吃,张嫂端着准备好的晚餐穿过餐厅正要上楼,男子已迎面走来,他换了套黑色家居服,面色深冷走了过来,落座后看向对面的白拂,“脚还痛不”?额,白拂完全接不上话,没想到森冷系男子不按套路出牌,竟然一上来就会开口说话,还会关心她的伤,好暖的,有木有?“没事的”,然后男子又盯着她的额头,这次白拂倒是没等他开口就说额头的伤也不碍事。男子这才开始装汤吃烦,白拂忽然觉得自己挺羡慕他那位神秘的女朋友的,这么贴心又温暖的男友哪怕拥有的时间不长也是很幸福的吧。看她不吃男子停下筷子看向她,白拂赶紧收拾心思专心吃饭。过了一会儿,好吧,还是没办法专心,“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冷弦”,男子说完就不再理会她继续吃饭了。白拂听到名字后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那句“晴弦缠绕在其中”,原来是这个意思,哇,好深情好浪漫哦。转头看向窗台上的那片花海,心中的感动无以伦比,在这经济高速发达,诱惑无处不在的年代,这么纯粹的感情真的是太难得,太珍贵了。树藤缠绕相伴相依的约定真的是太甜太美了。““冷先生,那我先回去了”,张嫂打了招呼后挎着空菜篮子开门离去。见他放下筷子起身欲离开餐厅,白拂怕他晚上上楼后再不会下来,因而匆忙起身急问到:“你知道风兰花的花语吗”?“她恨我”。磁性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白拂惊讶的望着他,没料到他会有想聊下去的欲望,怕是昙花一现,赶紧蹦跳到他面前,“我们去庭院里坐坐可好?我刚刚发现你们家有个好大的后花园,那边有亭子、有秋千架,我最喜欢坐秋千了,我们去那边赏夜景边聊天好不好?”冷弦低头看着面前眼神晶亮神情期待的女孩,面容秀雅绝俗,自带一股轻灵之气,桃腮带笑,那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得沁人心扉缓缓灌入耳中,娇翠欲滴、悠扬婉转,一时竟没听清她到底是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忍拒绝,于是点头说了声“好”。白拂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生怕他反悔,直接一蹦一跳的往门口而去。冷弦见此愣了一会儿转身到客房里拿了条毛毯后朝着后花园走去,果见女孩已坐上秋千架轻轻荡了起来,神情愉悦,笑容美好。发现自己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太长后冷弦干咳了一声随手把毛毯放在竹藤椅上后走至树干下,旁边是一盆东倒西歪的像是刚移植的风兰花。看到它,白拂才知道原来他刚刚出去是去把它捡拾回来,还细心地把它重新种好,这么看来的话,短时间内他是不会想不开了吧。“冷先生,你好厉害,这里所有的风兰都养得这么好”。 “我叫冷弦”。白拂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冷弦,你家庭院好大啊”白拂说着,环顾这个至少有上千平米的花园,一眼望去,看出这个花园是以园林式建造,亭台、楼阁、水榭、曲径等一个不缺,每处一景,小径弯曲,环境清幽,令人舒适、放松。回头看向冷弦,发现他自从看到那株风兰后,好像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他绷紧身体,笔直的站立着,仿佛周遭一切已不复存在。白拂看着这一幕,心里一沉,看到那两句诗且知道女孩已经去世后,此刻再次感受到男子身上的悲伤气息,白拂心里已明白,任何言语上的劝慰都是苍白无力的,唯一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站在旁边陪着他,因为她相信,无论此时他能否感受到周遭的一切,无声的陪伴就是对他最好的支持。过了良久,“阿嚏”,喷嚏声打破了庭院的寂静,白拂一脸尴尬和抱歉的表情看着他,有点不忍打扰他,转身朝秋千架方向走去。冷弦全身一松,这才发现今晚这里再也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忽然觉得心里一暖,快步越过她,迅速拿起毛毯递给她。““郊外夜里凉,盖上吧”。白拂坐在秋千架上抬头看着替她把毛毯盖在腿上的冷弦,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么细致又体贴。虽然知道自己长相貌美,但是在心里有个那样的她的冷弦面前,白拂不觉自己有优势,猜测着是不是因为身上这件还没拆标签却如此合身的衣服有关?难道自己穿的这件衣服也是为她准备的?自己穿着衣服的样子是不是跟她很像?如此想着,忍不住低头着身上的裙子。“这是我为她买的当季新品,但你不像她”,冷弦道。白拂抬头看他,很不高兴为什么他总能第一时间猜出来自己的想法,撅着嘴看向他不说话。冷弦看着她那生动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伸手摸着她的头轻轻拍了拍。白拂却在看到他那一晃而逝浅浅的微笑时心跳猛然加快,呆愣愣地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破这瞬间的美好。冷弦不再理会她,转身朝藤椅边的茶几桌走去,“擦擦口水吧,不是想听故事么,坐过来吧”。白拂脸颊一烫,低声嘀咕着“谁流口水了”, 强忍尴尬,仍抱着毛毯一路跟着到茶几桌边坐下。她竟然看到他笑了,虽然浅淡,却令人目眩神迷,直到现在,白拂还是不敢相信方才所见,不由靠近他想看得仔细些。两人刚坐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冷弦看到号码,有点错愕,但仍是接了起来,对方着急的话语声传出来,音量大得两人都能听得清,“冷先生,冷先生,是你吗?晓媛不见了,她有没有去你那啊?”冷弦冷冽磁性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没有”。白拂一愣,发现他的声音又如初见时那般冷冽,这表明他的心门又被再次关上,预感到今晚的聊天将因这个电话而结束。果然,结束通话后他旋即转身朝客厅走去,少顷,冷弦手里拿着一张陈旧的报纸放置茶几上,“有点事出去一趟,我会让张嫂过来陪你”。说完转身离去。白白拂虽心有不甘,却深知自己没有立场阻止他离去,只得无聊的拿起报纸,发现是一张当地的社会都市报,入目是“因何妹妹落水,死的却是姐姐”?的大标题,在头版头条整版大篇幅的报道此次事件。报道称将揭秘寒门姐妹如何被豪门公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妹妹头天落水,姐姐的男朋友跳入水中直至江下游才将其救起,但却直至两天后姐姐跳水自杀才现身,知道这个消息后妹妹当场精神崩溃,疯了。当看到报道中目击者那段复述:女孩跌跌撞撞地往江边跑去,沿途都在念叨着一句话:“树干已倒,风兰何以生存”? 白拂脑袋轰的一声响,大脑一片空白,紧紧盯着报道中的那段话,盯得眼睛发涩,呼吸不畅,此时,微风袭来,淡淡的花香刺激着大脑使之清醒如昼。白拂缓缓起身,环顾周遭布满风兰花的庭院,始终无法将报道中那个又狠又渣的男人与脑海中全身散发着又痛又悔的身影重叠。重新拿起报纸,坚持看完一整版,该报道在最后甚至还警醒世人豪门梦难圆,呼吁年轻女孩以此为鉴,谨慎择偶。虽然刚认识不久,但她相信这个故事一定有另外的版本,但是,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替他找到因何救人后却故意消失两天的合理解释,况且,即使另有隐情,一死一疯到底还是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心结恐怕这辈子都解不了了吧。这么想着,白拂慢慢踱步往小楼走去。回到小楼后,白拂忍不住往二楼走去,二楼只有两扇门,就近推开第一间卧室,打开灯,房间很大,很整洁,除了窗台那一目了然的绿意盎然外,其余配置均为黑白色。白拂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那么强烈的想上楼,到他的卧室到底要干什么,想寻找什么?这时候冷静下来才发现深更半夜的,自己此番行为真是有失教养且太不矜持了,不由脸上一烫,赶紧退出房来。关好门往旁边的那扇门看去,费了很大劲才收起强烈的好奇心下楼而去。回回到客房后,白拂刚躺上床就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张嫂过来了,赶紧过去开门,“啊,你是谁?姐姐么?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别走,别走。”白拂从惊恐中缓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孩,心里已然猜到她是谁了,只是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没有冷弦的电话,没法通知他回来,只能暂时安抚她。“来,我们进去坐下来好不好?”,白拂道。“不要,你别再折磨我了,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就是想吓唬吓唬你而已,你别走好不好,别走,别走。”女孩显然吓坏了,神志不清,一直紧抓着白拂不松手,掐的手生疼生疼的。“好,我不走,我陪你,我不走”。白拂道。“你是谁,你不是姐姐,你是谁?你不要问我问题了,我不爱我姐夫的,我是要还给她的,你别问了,别问了”。女孩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喃喃低语,全身发抖。白拂想起身给她拿条毛毯盖上,可是女孩始终抓着她不放,她只能就势蹲下来揽着女孩坐在门口。坐下后借着门口的灯光仔细看她,只见她虽全身沾满泥土和草屑,但容貌姣好,身材匀称,皮肤白皙,想来平日里被照顾得挺好的,只是现如今眼神呆滞,嘴唇发抖,突然,女孩又激动的站起来大声吼道:“我没有抢他,没有抢他,不要惊喜,不要惊喜,对,一定不要惊喜,对不起,不要惊喜,对不起,对不起”。白拂听着女孩断断续续的话语,眉头紧皱,女孩所有的话都在印证着那篇报道的真实性,若白拂没有认识冷弦在先,恐怕也会被这些话语给误导,可见当初他是顶了多大的压力啊。白拂虽始终坚信一定另有隐情,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正正不知该如何安抚女孩时,张嫂果然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一看到女孩在此,吓得语无伦次,“哎呀,怎么会跑来这里啊,这下该怎么办呀,这这这,唉”。白拂赶紧上前道:“张嫂,你有你们老板的电话吧,快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他应该也是出去找她的,告诉他人在这,很安全,放心。”半个小时后,冷弦终于赶回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女孩的母亲,女孩抓着白拂的手不肯放,一直在道歉与请求原谅,听着让人心酸,白拂不忍心,答应着一起送回家去。安顿好女孩后再次回到怡兰别院时已是凌晨,白拂却毫无睡意,扭头看向冷弦,笑着说:“我们已经认识两天了哦,我很高兴。”冷弦低头看向眼前的女孩,笑容璀璨,声音柔美,无法理解为什么在她看了那张报纸甚至是见过晓媛后自己还能看到这样美好的她,那种无需解释的信任及无言的了解令他震撼不已。但他仍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明天见”。旋即转身上楼,脚步急切而慌乱。白拂只得扬声说道:“明天见,还有,晚安”!随即不管他有没有听到,仍旧心情愉快的回房休息去了。 回房后白拂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尽管身体很累,但是大脑却很清醒,脑中不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企图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分成片段像拼图一样把故事完整的串起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反正睡不着,白拂干脆起身抱着那件薄毛毯往庭院中的秋千架走去,坐上秋千架后轻轻荡了起来,明明刚刚才来过的地方,心绪却完全不同,发现无论是花园还是房间里,那丝丝缕缕的风兰花香一直萦绕着,无孔不入,似乎在提醒她,这个悲剧将伴随主人一生,绝不离去。想到这里,那股熟悉的心疼再次袭来,快速掠过心头,鼻子一酸,不由轻声叹息道:“痛失挚爱与背负公众的误解,这样的压力足以摧毁一切”。“““就这么好奇?不得真相绝不休息?”疲惫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柔而宠溺,冷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在她身旁。白拂刚要下来,冷弦却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绕到她身后握住上面那两根绕满藤蔓的绳索,随着他的靠近,白拂不禁脸颊发烫,心跳加快,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思索。“晓媛落水的前一天,我跟晓晴因为家里即将安排的一场相亲大吵了一架,晓晴吵闹着要分手。第二天一早,我心情不好,又不想见她,怕她真提出来要分手,出去闲逛却恰巧在江边救了晓媛。其实下水之前我并不知道落水的是晓媛,本来以我的水性是不至于救不上来的,可是因为前天晚上吵架心情不佳喝了很多酒且没休息好,因此我们俩被卷入湍急的江水冲到下游,冲到沙滩上后被附近的渔民救了。第二天我们俩醒了后晓媛提出推迟回去报信的计划,她希望姐姐能亲身感受一下如果真的失去我了会怎样,这样说不定她就原谅我了。可是……白拂跳下秋千架,转身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往下说。冷弦拉下她的手继续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阻止说下去有什么用?当年那个荒谬的决定造成了终身的悔恨,我已经没有资格逃避了,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还活着,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赎罪?可晓晴已经不在了,向谁赎?怀念?可每次回忆都让人想发疯。我连活下去的借口都没有。我只能一直无休止的种着风兰花,可是种得越多越空虚,种得越多心里越难受,不知道养它的意义在哪?那种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无法摆脱,真的很痛苦”白拂看着冷弦那哀痛又茫然的眼神,心痛如绞,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良久,白拂低声道:“缠绵入骨相互依偎虽美,但交缠太深依赖太强易损!这样的关系太危险了!愿意听听我的想法吗?”冷弦低头看着怀里眉目如画,声音柔美的女孩,忍不住抬起双手抱住她,点点头不说话。““你是故意要害晓晴自杀的吗?”白拂问。“不是。”冷弦头一低枕着她的肩膀闷声回答道。“所以你是无心的,无心之失虽有罪但罪不至死。你们只是太爱对方了,所以,一切因爱而引发的一系列事件均不应该成为桎梏你一生的理由!”。白拂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如果你是晓晴,你希望她一生都活在愧疚中吗?”冷弦浑身一颤,没有回答,却把她抱得更紧。“试着忘掉一切,帮助晓媛,我相信只有你走出来了,她才能原谅自己,才能重新站起来,开始新的生活。你要坚强点,还给晓晴一个健康平安的妹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好吗?”虽然没听到回答,但白拂感受着他越来越放松的身体,知道他是听进去了,随即放下双手准备推开他。冷弦却仍是抱住她,问道“你是谁?”“我是白拂啊”。白拂下意识的抬高声音道。冷弦立刻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白狐?怪不得你住在山上,但你更像是精灵啊!”白拂一愣,有点懵,抬眼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精灵的话题上来。冷弦犹自放开她,退开一步打量着她,“明明那么善解人意,活泼跳脱,灵气逼人的啊,怎么会是白狐呢。”白拂心思一动,不知为何,莫名笃定这才是他本来的性情吧,原来他的灵魂也是如此有趣的,不禁莞尔一笑:“不是白狐啦,是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的拂好吧,这也会听错,真服了你了”。“白拂!拂弦!拂弦!”冷弦不停重复地念着拂弦两字,眼神迷离,抬手小心翼翼地抚上白拂娇嫩的面容,满脸珍惜,温柔绻缱!白拂本就后悔自己嘴快也跟平时一样胡诌乱造介绍自己,此时话出口本已甚觉尴尬,再见他如是反应,顿时脸一红,随即推开他转身快步离去。 卧龙山庄里,忽然一阵大风吹来,窗户“砰”的一声猛然关上,白拂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又在窗前站了一夜。明明相识的时间还不到24个小时,可是三年了,当知道这个山庄也是隶属于他的公司时,当看到满院的风兰花时,白拂还是如往常一样,每次只要能碰上跟那天发生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丝丝的联系都能令自己陷入深深的回忆里,思念如疾,无法释怀。当年因被他误会自己是因想当作家从而刻意去接近他了解内情后,就被其阻断了一切联系。之后回到H市才发现,人的身份地位悬殊太大真的是硬伤,只要他不想,你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思念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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