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我会在今年结婚……
我之前一直怀疑大师们有一套专门应对像我这样大龄女青年的台词模板,比如:注定晚婚,结早了也会离,翻过年去就会结婚……我和身边未婚伙伴们甚至专门以算命开展过一个主题火锅聚会,汇总了大师们常用的台词。但是呢,即使知道算命这事极其不靠谱,当大师笃定我会在今年结婚的时候,还是备受鼓舞,总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于是对待各种各样的相亲态度也开放了起来,奇形怪状的人物见了许多后,各种相亲局应对下来居然颇有些游刃有余的意思。老妈通过不知道哪个广场的老伙伴介绍王先生的时候,多认识一个异性这个事情在我看来简直平平常常。通过中间人互换了电话,回来一搜,王先生的微信不能通过电话添加,于是就把这事忘记了。
晚上开完会,看到未接电话里有个陌生号码,还连续打了两回。生怕是哪个我不知道客户,立马回拨过去。然后,电话里传来了王先生非常尴尬的自我介绍:我是那个谁谁谁介绍的相亲对象。他把语气中的尴尬迅速顺着电波传给了我,使得我也忽然有些别扭起来。再说,这年头,相亲要么面谈,要么微信先聊天,谁谁谁居然会打电话!尬聊的十几分钟里,我唯一得出的有用信息是,我们都喜欢看书,而且品味重合,其余的只剩下了干涩的哈哈哈。还好,王先生相亲经验不足,在尴尬中求生存的经验远不及我,及时提出了先加微信,来日方长的想法。我当然立刻响应,并深深为此次相亲终于进入了正常轨道而开心。
之后,就开启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微信聊天模式,因为都是能把自己照顾的特别好的大龄青年,言谈之间倒是既没负担又比较真诚。相比于我和王先生的理性克制,我妈和介绍的阿姨磕cp就显得极其上头,每天一个电话追问发展进度,而且罗列了一堆我和王先生天生一对的理由,每一条都让人无法反驳,可是,她分明连王先生的面都没有见过,当然,我也是。
在被我妈和王先生的妈妈骚扰两周后,我和王先生终于在双方家长的干预下打算见一面。因为觉得他也不是那种可以和陌生人自来熟的性子,我提议大家一人带一本书,找家咖啡店,实在觉得没话题的时候就坐在一起看个书,凑个约会时长。本来他对我的提议非常不满,总觉得那样会更尴尬,奈何他真的没有多少相亲经验,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案,就只好顺着我的意愿来。约会那天,我顺手拿了哲学,想要不经意间展示出自己很有文化的样子。对于第一次约会,我的原则向来是绝对准时,但坚决不早到,所以,等我到约定的咖啡店时,王先生已经坐在店里等我了。
平平无奇的一个人。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坐下后,他倒是体贴,先帮我点好了我想喝东西,还自作主张的追加了聊天时我说过喜欢吃的某种蛋糕。在等咖啡的过程中,我们都在思考该以哪个话题开头,然后,望向彼此,等待着对方先开个头。大概是对方眼睛里的意图太明显,我们居然同时大笑起来,这一笑吧,就觉得两个人亲近了,极其自然的聊起天来。聊着聊着我才发现他根本没拿书,就问他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他说,拿书太重了,他有电子书在手机上……我的哲学书,终究变成了笑话。
作为相亲局,第一次的线下相见还算开心,一起喝了咖啡又约了晚饭,王先生还借走了我带着的那本哲学书。我妈从我回家的神色中敏感察觉到我对于相亲对象不反感的态度,在其后的各种家庭局里也逮着机会就邀请王先生参加。王先生倒是从来不拒绝我妈各种奇奇怪怪的邀请,每一次都礼数周全,带着得体的礼物出现。这样的故事,从一开始参与其间的所有人就希望它能发展成美满的爱情,在大家的热心里,我也就很努力的去带入角色,期待着哪天真的能把不讨厌发展为很喜欢。
王先生和我的工作并不在一个城市,但是有晚班的时候他都会开两个小时的车来接我。有一次开到半路,我突然提议去湖边看星星,他一向以成熟稳重自居,对这样少女心的想法我也就是随意说说,意外的是他连一句规劝都没有,直接就换了导航的路线,带着我大半夜的去看星星。湖边的沙滩上,他第一次牵了我的手,微弱的月光里,我看着他的侧脸,居然觉得他很好看。
在没有遇见王先生之前,我的择偶观从来就是普通又现实,遇见的他如果脸好看,那么工作和收入可以普通一些,要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一挂,那他一定得有钱又有趣。然后,王先生吧,你很难把他归类到任何一种。大概真的是奇形怪状的单身大龄男青年见多了,恰巧遇见还算正常的王先生,也就把自己原先的标准忘了个一干二净,何况人家还体贴。再者,哪怕一向内心强大,残酷的现实已经隐隐约约让我认识到,自己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已,何必还做着什么“全世界就你最特别的”春秋大梦。
和王先生的相处,从来都没有早安晚安鲜花和肉麻的句子,他的性子和他的外貌一样,非常具有稳定性,看星星那一次,感觉是他仅有的大脑充血。我甚至怀疑,他不过是被家里逼急了才不得不把我勉勉强强塞进他已经很自洽的生活里。不过嘛,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不管提起哪本书都可以有来有往的聊上很久,也还是不错的。日子就在平平淡淡中划过去。直到某一天王先生说要被外派出差一个月。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有好几个同事一起,也没有非要去送一程的必要。就是那一周回家的时候,自己开着车忽然就难过起来,好像才意识到自从相识,他不管多忙都没有落下过周末接我回家这件事,还有,他每次手机导航的时候都是放我喜欢的歌,每次逛街都会提醒我穿舒适的鞋,吃饭必然照顾我的口味……平平无奇,平平无奇,但就像埋在岁月里的细白糖,偶尔一尝,甜到心惊。把车停在路边,给他发了一句:没有在旁边开车,还挺不习惯的。他迅速回了信息,是张图片,我借他的那本哲学书扉页上,用便签写着: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