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之处关乎活着与珍惜。
——题记
最近读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读了很多遍。“地坛”是他双腿因疾而废,找寻工作无路之后进入的地方。这块“荒芜冷落”的园子,却是史铁生寻找希望的去处——平和而深沉,充满哲思且饱含情感。我因为此,内心很有一股久违的安宁。他对于生死、命运、生活的思考,值得读者为之感动和鼓掌。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目……”
不知道你是否也像我一样过。有时候躺在床上,窗外是沉沉的夜色,没有睡意和困倦,对着星星眨眼,脑海中总是会思考着关乎生死的问题(尤其是学生时期)——人为什么生?为什么死?从何处来,又去何处?
然而越想就越是没有结果,直至最后在满怀的恐惧和虚幻感中昏昏睡去。后来有开悟吗?我没有。现在呢?有。读了先生的“地坛”之后——生死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了,是上帝交给我们的。从生到死是一段活着的过程,史先生把生死比作“终点”和“起点”,我觉得很好,免去了像我这样平庸的人的空想。
“剩下的就是怎样活着的问题了……”
这是他认为要一生思考的问题,是“伴你终生的魔鬼或恋人。”所以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我想是价值感。
金庸笔下的郭靖,在生死关头,要与反派角色搏命时,都说出过类似“不过一死罢了,死得早些是死,死得晚些也是死,大丈夫死得其所。”的话。我叹服,“侠之大者”的精神感染着许多人,对郭靖自己而言,他寻求到了自己存在于天地间的价值——为国为民,所以在襄阳一战中他“死得其所”。
于我而言,我斗胆说,活着是向上,是拥抱这个世界,是向着一个个目标进发,永无止境。这是我找寻价值感的方式。
于作者呢?他虽未明确作答,但其字里行间无处不透露着对于生命的热枕和希望。园子虽然“荒芜”却并不“衰败”——
“"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满园子都是草木竞相生长弄出的响动,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片刻不息。“”
这些平常不起眼的细节,在史铁生的眼里,笔下,仿佛一幕幕精彩的人间剧目,上映的是他的人生观——向上、积极地活着。
那么,可以说是命运的苦难铸就了新的他吗?他对于命运有过无奈之感吗?我想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那么,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作者患病之后对于命运的态度——从无奈到接受。是哲学的思辨,是明白人和人之间存在差异性的坦然,他知道正是这种差异性造就了人类世界的剧目。
那么,有好有坏,又让谁接受那些不精彩的一面——病苦,丑陋,愚蠢,卑鄙?
“只好听凭偶然,是没有道理好讲的。”
无可争辩,全是偶然。
这就是命,所以“休论公道。”
多幸运,领取了上帝礼物的人。那是否值得沾沾自喜呢?
坦然接受,有何不可。但要常怀敬畏之心。更要明白,礼物的本质是不幸之人的衬托。就如《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一句话“每当你觉得想要批评什么人的时候,你切要记着,这个世界上的人并非都具备你禀有的条件。”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时她的儿子,还太年轻,还来不及为母亲想,他被命运击昏了头,一心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不知道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
他写这些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长久地离开了她,即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的母亲固然没有离开我,我却也做过愧对母亲的事情——莫名的执拗,对她封闭的心。史铁生故意躲在树丛后边看母亲焦灼地找不见他,我也做过类似的,太多了,数不过来了,细细想想就会心碎。
我脑海中只能去想早晨六点煤气灶的开关声,想她每天早上菜篮子里以我为原型定制的私人菜单,想她我不在家时寂寞的期盼。
所以“千万不要跟母亲来这套倔强”。
所以要懂得珍惜,珍惜母亲,珍惜亲情——珍惜一切习以为常的事物——你奔跑的双腿、挥动的双手、呼吸空气的每时每刻,春日阳光下的自由自在。
若有一天不小心失去了它们,我想也不至于追悔莫及。
文章的最后,史铁生离开了地坛——“我已不在地坛,地坛在我”
在网上偶有听闻现在的地坛成为了旅游景点,古朴雅致,风景动人。
但我未来的旅游计划里没有包含它,即使我读了很多遍的文章。因为于我而言,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地坛,都只是一个景点而已,去那儿凭吊史铁生没有意义。好比沈从文笔下的凤凰古城,无关美丑,它们被文字和思考赋予了更重要的意义,那么现实中的景观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地坛在我”,地坛成融进了史铁生的灵魂里。地坛是一个地点,更是他(和读者)的精神家园。
关乎活着、珍惜,
我也不在地坛,地坛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