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味,那些年① | 赶大集

进了腊月,农历新年就快到了。

过了小年,镇上,就天天都是大集了。这意味着,镇里的街道两旁,每天都会有各种摊位摆出来,人们开始陆续往家里买东西,购置新年的吃食、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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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镇上的集市,是逢1逢6,带1、6的日子,都是集。大集,只是到了每年小年之后,才会天天有。

大集,也是一年中最寒冷、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农家在秋天收割了稻子、玉米,有的留到年前卖掉,手上就有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收入。

这意味着,一家人可以过个好年了。

农家的一年,只有在冬天,才能得到休息。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看看电视,闲聊聊天,邻居一起坐在炕上搓玉米,或者几个人一起打麻将。

眼瞅着,这年,也一天天近了。

大集上,卖的东西可真多,除了平时常驻的摊位,还有很多别的镇的、市里的店家开着车过来,往往是一大车芹菜呀、韭菜呀、冻梨呀、苹果呀。人们围着车抢购着,不到下午,车上的货就卖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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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猪牛羊肉咧!现杀现宰咧!

过年,最重要的当然是吃喝。辛苦了一年,平时舍不得砍上二斤肉的,在外打工吃不到母亲做的饭菜的,此时都跑到集市上,再不会考虑省钱的问题,那个就留给明年吧,过年,总是要犒劳犒劳自己和家人的。

新杀的猪、刚宰的牛羊,自是不在话下。新鲜的肉还冒着热气,店家边熟练地拆解边吆喝着:

嘿!新杀的猪喂!再不买就没咧!……

带鱼冻成了一坨坨,带着冰被整齐地摆在地上,还散落着冻得邦邦硬的冻明太鱼、冻黄花鱼、冻白鲢,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鱼。这种鱼很便宜,也是家庭不太宽裕的人家会买的,也可以打打牙祭。

但这种冻鱼不会登上年夜饭的餐桌。不管多穷,在大年三十那天,也都会买上一条新鲜的鲤鱼或白鲢,这寓意着年年有余,是年夜饭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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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冻柿子、冻梨、雪糕

冻梨、冻柿子,则是东北特有的吃食。

东北的冬天漫长而寒冷,吃的拿到了外面,就好像放进了天然冰箱,都会被冻得硬邦邦的。智慧的乡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发明了这两个吃食。在那个新鲜水果还很匮乏、价格昂贵的年代,冻梨、冻柿子成了我们冬季里最美味的水果。

冻梨一般用的是花盖梨,表皮被冻成黑色,咬开之后,里面是泛着黄色的白,有的比较甜,有的寡淡无味,这需要碰运气。

冻柿子用的是陕北那种树上长的柿子。和冻梨不同的是,冻柿子不能花得太久,久的了冻柿子会变得软塌塌的,没有口感。化好的冻柿子正好放在一个小碗里,先把皮掀开,然后用小勺挖着吃。小孩子,都很喜欢吃冻柿子里面的一块块果肉。如果挑不好,有的冻柿子会很涩,甚至有点苦。

冻得硬邦邦的冻柿子、冻梨,一般会挑晚饭之后、看电视的时候拿进屋来。拿出一个铝盆,把冻柿子、冻梨放进去,再从水缸舀上几碗冰冰凉的水。不一会儿,就见水里的冻柿子和冻梨表面结了一层冰。渐渐的,它们都冻到了一起,这时把冰剥开,里面的冻柿子、冻梨,就神奇的变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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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冬天,吃雪糕。听起来是不是很冷?

是的,我们就是喜欢在大冷天吃雪糕,那滋味才叫爽。

冰冰凉,透心凉。

大集时节,不需要冰柜,户外本身就是一个冰箱。因此,各种雪糕,纷纷在大集上亮相。蒙牛的、伊利的、红旗的,还有一些杂牌的,一箱箱,摆在地上。

东北大板,是最受人们欢迎的。红旗大块,也是从小吃到大。

香蕉冰棍儿、奶油大块、红豆沙绿豆沙,还有盒装的冰淇淋,则是孩子们的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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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花生瓜子,磕一天

过年,自然是少不了花生和瓜子的。家里来了亲戚客人,哪能没了这两个的身影?

在大集上,瓜子和花生,也是主角之一。摆上一个炒瓜子的机器,哄隆隆地转着。新炒出来的瓜子,还冒着热气。

每年大集,大哥大嫂都会卖瓜子,生意特别好。我放寒假时,也会去大集帮忙。

“给我来五斤!”

“给我来十斤!”

“油磕多少钱?”

大集上,九点刚过,瓜子摊就围满了人。

很多人都是乡亲,几乎都是熟人,边称瓜子边聊上几句,你家儿子放假回家啦,你家闺女休息几天呐,你孙子孙女啥时回来呀,等等,回答的人,也自是欢天喜地。

买瓜子的,基本都是五斤起。家里人口多的,甚至直接拿一小袋子,扛回家去。我们有的收钱,有的称重,有的看摊,大哥则忙着炒瓜子。即使机器昼夜不停运转,也还是供不上卖。

瓜子买回去后,会被放在外面,如果放热的地方,没多久会浸油。亲戚朋友来了,盛上一盘,便是招待客人的好物。

一家人看电视时,聊天时,拿上一盘瓜子,一聊就是一天,一磕就是一天。

出去溜达的时候,兜里揣上一把。可天气太冷,手一拿出来就被冻得僵硬,于是我们小孩子发明过一种吃法,把瓜子一把塞到嘴里,使劲嚼,然后吐掉。不磕皮,一把抓,成了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游戏。

4. 糖果缤纷,迎新年

大集上,五颜六色的糖果也是耀眼的一个角色。

冬日里的阳光总是很强,照到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反着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而缤纷的各式糖果,仿佛白雪间的一个个精灵,太阳照在上面,闪闪发光。

糖果,是小孩子们的最爱。

过年了,家长一般都会称上一两斤糖果回家,这成了小孩子们的糖果盛宴。

五彩缤纷的不老林、一毛钱一块的小淘气、包装鲜艳的巧克力,还有不知名字的、形状不一的,不管味道如何,仅看它们绚烂的颜色,就绝对是新年必不可少的元素。

盛花生瓜子的果盘里,摆上一把糖果,顿时有了过年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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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东北的孩子来说,有一种糖果不得不提,那就是大板糖。

这种糖只有冬天才会有,也只能在零下温度的户外才能卖。拿到了屋里,大块糖就会化成一摊,就像美人鱼上了岸,就变成了一堆泡沫。

大块糖有两种,一种是宽的颜色发黄的,一种是窄的颜色发白的。宽黄色的黏度比较高,更有嚼头;窄白的一般是脆脆的,一咬就碎,不像宽的那样黏牙。

买回去后,会放到下屋,找个袋子挂起来。想吃的时候,拿出一块,一点点吃完,还有甜味留在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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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红绸花、黄绸花

小时候,过年让我最期待的,是能买上几根绸子。

绸子的颜色有很多,黄的、红的、绿的、紫的、蓝的、粉的,挑来挑去,总是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最后拿上最喜欢的几根,乐颠颠地回家。

绸子一般是在卖小商品的摊位上,被挂起来,迎风飘荡着,像鲜艳的彩带。

回家后,有了甜蜜的小烦恼:

今天带哪根好呢?红色的?黄色的?一边带一个颜色?带两个一样颜色的?

纠结来纠结去,成了每天最幸福的事。

长长的一根绸花,先要像叠被子一样正面翻一下,背面翻一下,叠成一个方块,然后让妈妈扎起两个朝天辩,把绸花塞到头绳里,再纽成一朵花。

换上新鲜的绸花,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小公主,就特别想走家串巷,让人看看自己有多美,是不是像公主一样美。

用旧了的绸花,会留给布娃娃,或做成围巾,或做成小裙子,总是带着女孩浪漫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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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春联和年画

春节,自然是少不了春联和年画的。

在大集上,马路两侧,有六七家卖春联和年画的。人们挨家走,挑着自己喜欢的年画。春联的尺寸也是各有不同,有贴在大门上的,有贴在下屋的,有贴在门口的,有贴在苞米篓子的,甚至还有贴在猪圈、鸡窝的。

春联的内容,也都是喜庆热闹非常,分上联和下联,中间是横批。

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鸡鸣万户晓,燕舞四时春;

春夏秋冬都如意,东南西北广进财;

吉祥如意福满堂,出入平安行好运……

每副对联,都寄托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年画也是各有千秋:抱着鱼的胖小子,寓意着年年有余;财神爷捧着金元宝,寓意着财源滚滚;金童玉女,寓意着子孙满堂。

大年三十那天,家家户户贴春联,门外、屋内,都装扮得红红火火。新买的年画,也贴了起来。

贴上春联和年画,喜庆的气氛,扑面而来。

还有人挨家挨户送财神爷。这时,一般人家都不会拒之门外,迎财神,是好事,自然要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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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鞭炮声声辞旧岁

新年到,新年到,家家户户放鞭炮。

过年,鞭炮也是增强节日气氛的必备之一。红红的挂鞭、二踢脚、震天响,还有五颜六色的烟花,把灰蒙蒙的冬天装点得色彩斑斓。

小孩子们,则围着那些小蜜蜂、窜天猴儿,搀着父母给买一盒摔炮,买一束满天星。虽然嘴上说着鞭炮危险,小孩子不要放,但父母往往还是掏钱给孩子买了。

过年么,就图个乐呵。

大集上,鞭炮也是当之无愧的主角,几乎家家都会买上一箱,要从大年三十一直放到正月十五,可是得需要不少鞭炮呢。

鞭炮,也预示着年马上就要来了。

辞旧迎新,新的一年即将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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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味,那些年】,讲述有关年味的故事,讲述值得留恋的那些年。后面的文章,会陆续写到扭秧歌、拉爬犁、蹦爆米花、康乐果、串大门、抽冰猴、弹溜溜……一切有关年味,有关那些年的,都会写。也欢迎大家踊跃留言,说出你们心中的那些年味那些年。你们有哪些想看的,告诉我,如果正好和你有共鸣,我也会把它们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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