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个教师是怎样炼成的?标签:教师;教育;真理
一个寓言故事是这么说的:有个主人栽培了许多植物,其中有一株竹子。主人对竹子付出了额外的心血和辛劳,竹子也不辜负主人的期望,长得高大挺拔,笔直健硕。一天,主人对它说:“我要用你做大事,你愿意吗?”竹子高兴地说:“我早就想报答你的栽培之恩,求之不得呢!”主人说,“那我必须先把你砍倒。”竹子不由得大叫起来,“不!那可不行!我将失去高大和荣华,比园子里所有植物都低。”主人说,“那我就不能用你。”竹子想到主人的恩惠,忍痛答应了主人的第一个要求。砍倒竹子之后,主人又对它说,“现在我要剪枝除叶。”竹子嚎啕大哭,“我已经这么惨了,还要继续被剥夺啊!”主人说,“非如此,我也无法用你。”竹子只好又答应了。完成这道工序,主人又对竹子说,“现在我要把你一节节打通。”那可意味着钻心的痛苦。竹子忍着眼泪和悲伤,问主人,“非如此不能用我吗?”主人点头,“是的。”于是,竹子最终被做成了一根活水流通的管道,清泉通过它的身心,浇灌园子里的其他植物。……
许愿做一根这样的水管时,还青春年少,但已在经受火一样的试炼和痛苦,且绝对无处可诉。各种压力一再加码。每当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故事。有益的受苦结果就是:我们受苦,他人获益。
竹管的主人是真理,他掌控水源、水流、水量,只有主人才知道每一株植物什么时候需要多少水。管道则需要保持清洁畅通,不污染活水,也不阻塞它的流淌。做一个器皿,看似“被动”,却最为有用。
当今时代是新媒体肆虐的时代,教师上课若不使用多媒体课件,就被认为是“不善于使用现代教育技术进行教学”。人对技术的依赖早已迅速形成,以致于我们有时听到这样的故事:某教授进了课堂,临时发现课件出了故障,或者电脑不显示图像,或者其他设备也失灵,于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上课,因为他早已习惯以“技术性”的方式讲课。有了ppt, 教师上课只用嘴,这是常见的现象,深为学生所诟病。稍微好些的教师,或许还动动脑子。真正负责任的教师,上课还用心—教育传播本来就应该是从心灵到心灵的沟通过程。
真正的教师,往讲台上一站,生活经历、生命体验、学术感悟、思想火花、知识积淀、情感储备转化为看不见的能量,集于一身,承载着丰富的思想和情感的词句“自动”装扮整齐,通过教师涌向学生。如果情况正常,学生感受到的应该是真理的光,而非教师的种种光环。
有的教师更高一筹:自己讲得很少,用上述各种能力和智慧调动课堂,启发学生,让学生自己“悟”出真理,提出问题,变传统教学的“解惑”为具有现代意识的“使惑”。
The mediocre teacher tells; the good teacher explains; the superior teacher demonstrates; the great teacher inspires. 平庸的教师只会讲“是什么”,好教师能解释“为什么”,出色的教师能率先垂范,伟大的教师则让学生产生灵感。
不论是何种教师,都面临同样的问题:学生是一个个独一无二的个体,差异很大,如何保证教学过程取得最佳传播效果,让学生各有所获?毕竟,每个学生对真理的渴望程度和感悟能力都不相同。
有时,教师精心准备的一节课,真正达成理想传播效果的可能只有一个学生,而这个学生或许只是偶然来旁听的,但她“饥渴慕义”。换言之,这堂课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真理的工作就是这么奇妙,看似“缺乏效率”,但却不是按照人的标准来衡量。所以,教师不必苛求自己。
“人吃饱了,厌恶蜂房的蜜;人饥饿了,一切苦物都觉甘甜。”智慧的话语。
于是就有了比世人公认的“伟大”教师所能达到的更高一级的教学境界—无我和谦卑,让教师成为真理流通的管道。在具备“伟大”教师所应有的一切素质的前提下,教师进入教学状态时,将自己的身、心、灵完全托付于真理,真正做到虚己,不求炫耀知识,也不图展示文采,更不为自身享受讲课的过程,而是让真理控制自己的思路和言语,在最能光大真理和造就学生的时候,说应该说的话。
看似容易,实则艰难。当我们忘却自己的时候,我们的言行往往真正为人所记取。试想,什么样的广告是成功的广告?是那些内容花里胡哨,让观众记住了广告本身而忘了产品的呢,还是那些创意质朴、让产品讯息深入人心的广告?
同样的道理,一个成功的教师,不应该让学生崇仰教师自身,而是让学生即使忘记了教师也还记得教学的内容。当然,这一命题暗含一个预设,那就是教师所教的必须经得起时间考验。
其实,多年前,曾写过这样一句话:教师最荣耀的特权,就是以自身作为人类成员不可避免的软弱、渺小、愚拙与卑微反衬真理的刚强、伟大、智慧与高贵。
艺术的最高境界是艺术本身通过艺术家表现其精髓、实质和精神。教育的最高境界是真理通过教师昭示和证明它自己。
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功夫都在课堂以外,说白了就是要为自己求告真理,也恳切地为学生代求,求得真理临在的亮光。只有通过真理才能感动学生。
如果真理是“话语”,教师就是“声音”,声音一经发出,便消失了,但声音所负载的话语却在学生心中扎根、发芽、长大、开花、结果。结果如何,部分取决于学生的心灵土壤,部分取决于外在的雨露阳光,亦即社会环境和具体事件的影响。统管这一切的那一位是师生眼不能见但心灵可求的。
教育,应该是农业,园艺,而非工业。教师,有时是园丁,“育”苗,有时又是活水流通的管道,“教(浇灌)”人,却不应该被称为“工程师”。
(2025年3月28日写,9月10日清晨修改并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