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春节,过往的一切便有滋有味的涌现在眼前……
一进入腊月,家里似乎都忙了起来,先是吃腊八粥,然后是腊月二十三,要把家里里里外外,扫个干净,熏黑的厨房,昏黄的墙壁是母亲打扫的重点,还依稀记得母亲系着绿色方巾爬高上低,打扫的身影,很快墙壁上就被各式报纸,牛皮纸,代替,再不见一年来积累的厚厚斑渍,蛛网。昏暗的光线也顿时光亮了许多。孩子是过年的主角。母亲一定不会委屈了自家孩儿,拿着鲜艳的布料,找到村里最会做衣服的漂亮女人,央求给孩子做件新褂子。接下来的几天,父母似乎更忙碌了,做了什么,印象不深,满脑子都是,东院西邻,左伯右奶家跑个不停,小伙伴聚在一起,都要晒一晒自己兜里赏就的糖果,各种颜色,奇形怪状,包装简单,最诱人的当属“螺丝糖”,
五颜六色齐具,两头尖中间饱满,还有一圈一圈凹槽,甚是好看。水果糖居多,方形常见,品种单调。长辈赏就糖果,只比多少,不一定吃。父母对我们家教甚严,挨家串户去要糖吃,是万万不许的。所以小伙伴相聚,见他们把得来的糖果,装在袋子里比个高低,自觉得有趣!
除夕夜要守岁,盼着穿新衣过年,即使父母催着睡了,也不愿上床,记得父亲说,“守着不睡也行,给你一棵甘蔗吃到天明吧?!”胆小的孩子想吃甘蔗的念头还是没有敌过来自黑夜的恐惧,乖乖上床睡觉。
大年初一早上,赖在被窝里不肯起床,老爸却早已叫过多遍,让老妈拿出新衣,又用压岁钱诱惑,才从被窝钻出,穿新衣,拜年,拿着老爸发的块角新钱,内心满满的幸福,饺子却难以下肚,老爸从柜子里拿出一包葡萄干,一人分一把,装在口袋里,满心都是甜蜜。
大年初二,老爸用自行车推着我和妹妹,和老妈一起,步行去姥姥家。那时候的甘蔗甜哪!冻红的小手指被甘蔗汁液粘在了一起。后来我们姊妹三人,随老爸坐拖拉机去舅舅家,那漫长的路程充满期待与诗意,在大雪纷飞中经时光焠炼成了记忆中的经典!
单调匮乏的特殊年代,似乎只对简单的“螺丝糖”,甘蔗,那一把葡萄干,那块角新币,那件红偏襟罩衫,印象深刻,不曾对大鱼大肉有片刻记忆,吃的那么简单,可总觉年味十足!现在品种花样繁多,可内心的缺失却日益严重,慨叹年味淡了,我们到底缺失了什么?
今年春节,我全身心投入年味追寻!追寻丢失的曾经!
腊月二十三,和丈夫儿子回老家先推瘫痪在床的婆婆去洗澡,去除沉积在身的污浊旧气,换上新买的内衣棉衣,丈夫推着婆婆,儿子和我提着洗漱用具,阳光甚好,空气中扑面而来的清香,清新的提醒着我们捕捉到了生活的气息!放慢节奏,从工作天地中走出,慢悠悠地阳光下步行,简单的生活方式使我们找到了久违的快乐与满足!
腊月二十五,孩子他爸开车,我们陪同孩子姥姥赶集,其实不如说老妈陪我们置办年货!
集市上,各种货品一应俱全,鸡鸭鱼肉,蔬菜水果,人潮涌动,雅俗叫卖声不绝于耳,满脸微笑富足,大包小包,拎着扛着,忙碌而快乐,老妈一边为我们年货计划,一边把我们带到各种摊位前比摊主还热情的介绍,我们才发现,走出单位,走进集市,热闹的年的气息原来已如火如荼!老妈又把我们带到超市,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糖果,
此起彼伏的喇叭叫卖声真是让人醉了!好不容易,挤到冷冻食品专柜前,我们加入了抢购带鱼的队伍,哪里还顾冰凉与腥味,大肉,鸡块,带鱼,蔬菜,豆腐,果蔬盘,精致的小碗,各类糖果,哪顾形象,抱着,拎着,扛着在兴高采烈的人潮中涌向车子,满心兴奋……
腊月二十六晚上,在环保倡导日益深入生活的今天,我闻到了小时候才有的久违的气息,烟熏火燎的味,伴着那不时的噼啪声,在废旧树枝火焰中摇曳。儿子终于离开他钟情的电子屏幕,和我一起依偎在炉火旁,嗅着一缕缕肉味从大笼锅中飘满小院。“过年太没意思了!”儿子感叹到!我很随意的告诉他,“不真心投入到每件事情之中,怎会体会其中意味!”
我起身离去,再回到院中,在炉火前,是儿子和爷爷依偎畅谈,还有我们家一大一小两个女儿在追逐嬉戏,顿时脑海中出现小时候画面,爸爸妈妈在院中忙碌,炉火,水蒸汽缭绕的朦胧中,我们在追逐游戏,鞭炮声,柴火爆裂声,孩子尖叫声在老院昏暗灯火中喧嚣!
是啊!不深处其中怎会闻知烟火气息浓郁的肉味,不拿起大骨头啃上两口,咋会不慨叹连肉也不香了!不离开手机电脑屏幕,把视线投入市场,超市,怎会感知,我们已被十足的年味包围。忙着从手工蒸馍店铺买回大包大包各式馒头,再像自家手工制作,也必竟失去了亲自参与其中,摩挲每一个馒头,从面团到包进红薯,各种豆类,到歪歪扭扭,花式馒头,坐等期待自己成果,麦子发酵蒸腾而起的云雾迷漫了!
腊月二十七,我和儿子他爸合作给瘫痪在床多年的婆婆理出了新发型。腊月二十八,我和小妹,外甥女,给老妈家贴春联。腊月二十九,我和小妹帮老妈一起,蒸出各式馒头至深夜。腊月三十,大家抢吃包有钱币象征好运的饺子。大年初一,儿子郑重双膝跪地,给长辈父母拜年,一家人团坐,品味我们所做,儿子企盼并命名的八大碗……
虽只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声,但在我们真心投入,身处其中,认真追寻中,我们还是找到了,丢失的曾经。亲情还在,我们努力抽身忙碌的身形,幸福投身生活怀抱,抛开一切便捷与零乱,找回生活仪式与庄重,心怀敬畏,虔诚跪拜,放弃轻易的感叹,回归生活本真,身体力行去体会那浓浓的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