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短暂的分离而已
“我这边下雪了,你那边下了吗?”
短信发出后,许卿站在窗前将额头贴在玻璃上,看着昏黄的路灯被雪花包围着,偶尔会有几个路人经过,也有小孩子在欢呼,可她的心随着那沉寂无回应的手机,随着那飘落的雪花,一同陷入了死寂。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家家户户都在放鞭炮,明明该高兴的日子,可为什么她的心里只有难过。
苏言,若是你看到了短信,请回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许卿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但,很可惜,直到她被逼着去相亲,逼着见了一个又一个人,发出去的短信仍旧没有回复。
最后,许卿对待相亲对象的态度,惹怒了许爸爸,直接给了她一个耳光,将她赶出了家门。
“许卿,你要死不活的给谁看,你想找苏言,你去,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坐在候车厅里,许卿愣愣地发着呆,想着爸爸的话,苦笑。好在家里还有个弟弟,没有她,也没有什么,这些年她除了让他们生气,也没做过什么让他们高兴的事。
电话响了,许卿终于回过神来,见是许诺,按了接听没有说话。
“姐,你在哪?”
“许诺,姐累了,”真的累了,她不过是爱苏言,却像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活着。
许诺听着她的声音和语气,有些着急:“你在哪,我去找你。”
“许诺,照顾好爸妈,我很好,等我安定了下来打电话给你。”
“不,姐,”许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猜到了地点,脚下步子一刻不敢慢,“姐,你等我一会,我马上到。”
只是等许诺赶到的时候,许卿已经上了火车,离开了A城,孑然一身。
许卿始终相信,她和苏言没有分手,只是短暂的分开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而如今她的离开,不过是被逼无奈。
爸,放过姐吧。
原本阖家团圆、欢欢乐乐的日子,却是满室狼藉,许诺觉得够了,真的是够了。
“爸妈,你们是想逼死姐姐吗?”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许爸原本整理桌子的动作停了,抓起一旁的抹布扔在了许诺的身上,“我逼她,是她在逼我,要死也是我先被她气死。”
许诺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如果不是苏大哥腿残废了,你们还会这样反对吗?”
许妈妈满脸泪痕,握着扫帚看着窗外,一想起许卿离开的时候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心疼得厉害,蹲了下来:“卿卿离开的时候外套也没穿,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
抹去眼泪,许诺祈求道:“爸,你就放过姐吧,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听你们的话,没有去找苏大哥。可你看她,把好好的日子过成了什么样,你们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自己。”
原本亲近的苏、许两家,变成如今的样子已经无法改变,可为什么要让父母辈的恩怨牵扯到小一辈的身上。许诺再也沉默不下去,也旁观不下,那是他姐,从小就护着他的姐姐,他想让她幸福,开开心心地活着。
许、苏两家的恩恩怨怨,一切都该从一块地的项目竞标开始。
许爸爸和苏爸爸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大学不在一起,但是感情仍旧在,再加上后来两人工作了,买的房子恰好也在同一个小区,这关系好的自然不用说。
许卿和苏言自小一起长大,两人上同一个初中,高中,大学。
虽然苏言对许卿来说是不同的,但一开始她是真的对苏言那个冷木头没其他想法。只是后来在大二的时候,她跟初恋男友分手大醉了一场,被来接她的苏言表白了,关系从那以后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回顾大学之前的时光,再回想起那晚苏言的话,许卿不得不认真思考,仔细一回想,貌似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虽然他有些无趣、无聊。抱着试试的态度,许卿和苏言确定了关系,这一试,就再也无法脱身。
两家人知道两人恋爱,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还一起商量着要不要毕业了就让他们结婚。
只是,一切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大三那年,两家的关系出现了裂痕,许爸爸公司竞标失败了,而泄密的人就是苏爸爸。虽然无关公司生死存亡,但这个竞标的失败,许爸爸如鲠在喉,始终无法释怀。
所以,对于许卿和苏言的关系,许爸爸也开始干涉了起来。
大四那年,苏爸爸出轨了,闹着要和苏言的妈妈离婚,还把小三领进了家门。许爸爸替苏言的妈妈抱不平出手打了苏爸爸,却不想苏爸爸到处散播谣言说苏言的妈妈和许爸爸有一腿,两家关系才彻底地决裂。
后来也就没有什么后来,就是苏言接到酒店的电话,开车送醉酒的苏爸爸回家,路上出了车祸,苏爸爸死了,苏言的腿废了。
再后来就是坚持不下去,苏言提出分手了。
这一分开就是五年,断断续续地联系,然后又断断续续地没有音信。
阿姨,如果他有回来,记得告诉他我累了
许卿哪也没去,去了苏言母亲所在的B城,她想现在唯一能感受到他气息的,只有B城。
因为离家的时候穿的单薄,又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许卿病了,苏言的妈妈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就倒下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许卿看着苏言的母亲,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李阿姨,如果他回来了,请你一定要告诉他我累了,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匆匆地来,又匆匆地离开,许卿回到C城,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有聚会,过节不会老家,把生活过成了两条线,住的房子和公司。
她不知道还有没有盼头,只知道工作就有钱,有钱就往家里打,既然感情上回馈不了父母也不想嫁给不爱的人,只能用金钱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
直到又一个冬天来临,许卿终于见到了苏言,他还是那个他,还是那么地帅,只是眉眼里饱含着沧桑,双眼深沉了许多,脸庞轮廓分明了许多。
许卿站在大厦门口,忘记将大衣穿上,看着站在路灯下的他,眼睛涩涩地,鼻子酸酸地,奔进他的怀里。
“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天气这么冷,外套也不穿就跑出来,”苏言将她紧紧地裹住,笑着叹息,真好,他又能这么抱着她。
“怕你跑了,”她是真的怕了。
“你在这,我还能去哪,”他何尝不想回来找她,可是总得给她一个未来和这样正常的拥抱,而不是一直坐在轮椅上,等着她来搀扶他。
许卿无声哭泣,紧紧地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她真的不知道如果她不去找李阿姨,他还有多久才会出现,她还要一个人多久。
“卿卿,别哭了,”哭的他心脏疼。
“我已经哭了五年了,不差这会,”许卿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最后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扇了他一耳光,挣开脱了他的双手,一个人大步离开。
“卿卿,我腿疼,”虽然假肢已经完全适应了,但是长久的站立,他却还是不适合。
“苏言,你就是故意的,”许卿红着双眼回头,站着看他,“仗着我喜欢你,想分手就分手,想离开就离开,想回短信就回短信,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最后,气急了,许卿干脆坐在了地上,赖在了地上,也不管地上有雪,冷不冷。
“卿卿,”苏言哪见过她这样,大冷天的她就这么坐在地上,吓得他赶紧走了上前,将她拉起来裹在怀里,“是我的错,不该说分手,不该不接你电话、不回短信,你难过了打我踹我都行,就是别这样吓我好不好?”
“我爸打我了,他说不要我了。”
苏言眼睛酸涩,只能紧紧地抱着她:“没事,我要你。等他气消了,回头我们一起去找他。”
“你还走不走?”
“不走了,哪也不去了,就守着你。”
如果不是曾今是个完美的人,他何苦这么执着于完美,为了能够正常的行走,正常的给予她正常的生活,他只能狠心,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要得起她,慢慢去淡化两家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