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为你好，我不想你爱这么卑微，我不想你再这么过下去，我不想再是因为被你感动和你在一起，我有自己想法，我有自己想过的生活，真的不想再继续这么下去了，我一直不敢和你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也知道你的。”

那晚夜色已经很黑了，已经没有人拖着箱子回学校了，也没有人出门吃夜宵了，只有我们两个各怀心事地踏了一路淋了一夜雨的树叶，似乎每一句话都被空旷地散到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1.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和南山从大一开始就是好哥们，就是北京青年里说的那个“碰瓷”。我陪着他欣赏了无数个翘臀挺胸的姑娘，也陪他在落寞的夜晚里，坐在酒吧一条街的唯一清吧里装逼怀念。我们是从那晚开始亲近的，那是大学的第二个月，的确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娓娓道来些“伤心往事”。都是这样的，大学开始的我们都是独树一帜，觉得自己孤单极了，没人理解，没人懂，就连追一个姑娘都这么和想象中的不同。

“十瓶百威。”他刚坐下，也不看菜单，点了与这个冷清的清吧是有点太格格不入。

“兄弟，疯了吗，我们可喝不完。”我承认，我是想保存点淑女形象的，比如可以点一点菜单里“玫瑰情人气泡带来一口爱”“卡布奇诺之爱把你藏在心中”这种矫情而又傻逼十足的饮品。

“别逗，今儿叫你出来，就是喝酒，我知道你比我能喝。”

我竟被他一句话说的哑口无言，我这才开始多看了他脸一眼，这是憔悴了不少。他说他喜欢一姑娘一个多月了，这姑娘天天和她跟情侣似的相敬如宾，我笑着说这词不太对吧，他闷了一瓶说“别插话，你先听我说。”他说自己还真不缺乏自信，追自己女生还真不少，就是都太俗，上次一个A姑娘跟自己表明好意就约着出去吃饭，吃着吃着闺蜜就来了，就跟见家长一样，浑身不舒服，最后那闺蜜来了句要先走，A姑娘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吧，后来他就说了句好的，结果A姑娘就走了。晚上的时候A姑娘在QQ上说了一句“我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别走，也不追出来，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他就问得一愣一愣的，敢情这姑娘在刚上大学的暑假里肯定是韩剧看多了，他吓得都没敢回，后来也没联系，说是这A姑娘后来在学校里见他一次斜视他一次，把他都笑个半死。刚说完A姑娘，他估计是兴趣上来了，开始说起B姑娘。

B姑娘是他们一个班的，愣是凑了个兴趣相投，他说喜欢旅游，B姑娘说真巧啊我也是，连续来了好多个排比句，后来考虑到一个班的也没说什么，有时候就这么聊天着。就是聊天聊出问题的，比如这姑娘会给他起各种让他觉得是弱智的外号，他本来叫南山，大名也很听，也算是朗朗上口，可这姑娘非要叫他“小南南”“小山山”“小南山”这些，他重重地喷了一句说“这不是傻逼是啥”。傻逼这个词的确是范围很广，我是没给他起这些个傻逼外号，我倒是一直叫他大长腿，他也没有排斥，可能是还挺认可。他说一直就觉得格格不入，不过这姑娘一直都是有求必应，借啥都帮他短时间搞定，速度是惊人，他觉得留着总是有用的。他说这句的时候我刚好一瓶最后一大口下肚，差点被呛着，“好姑娘都要被你糟蹋了，你个花心鬼。”他愣是瞪了我一眼说，“什么好姑娘，都是傻姑娘，我又没求着人家姑娘。你不懂的，这些女生的心思。”他接着说这姑娘是熬到十月一号跟他告白的，他刚被A姑娘吓个半死，后来哪有什么心思，根本就没理会这B姑娘。结果这姑娘第二天就把隐藏被拒绝的悲伤情绪散发到社交网络的每一个处，密密麻麻的评论都在讨伐这个不知好歹的狠心男是谁，他说他又被吓着了，愣是直接拉黑了这姑娘。“要是哪天我伤了你幼小的心灵，你应该不会这个鬼样子的吧?”他问这句的时候是看我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好不自在，后背上块有点痒。“拜托兄弟，这些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效仿?”他满意地和我碰了一瓶，一口气喝完手中的大半瓶，我也没觉得变扭，就是突然有了尿意。后来想想是应该需要变扭的，因为我就是B姑娘那样一模一样的人，以前是，现在只是会话不在意罢了，我的确也是一个离不开网络世界的人，我安慰自己，只是喝醉了，说了假话。

他开始又开了一瓶，动作有点娴熟，快赶上了我，又开始说到这次伤了他心的这个C姑娘。

2.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我说“我知道这姑娘，就是上次一起去看喷泉，因为穿着高跟鞋没法走过一段鹅卵石，你硬是要背人家，人家不肯，硬是脱了鞋准备赤脚，你还傻乎乎脱了运动鞋给姑娘穿，愣是帮人家姑娘提了鞋，赤脚一路跑过去，愣是感动了人家姑娘一把。”你扑哧一声笑了说“哥们还是可以的吧，追姑娘就是要步伐不能乱。”你又说，这姑娘是个矫情的人，说话说一半，乱是文艺，让你这个粗糙了这么多年的北方汉子有点不知所措，她也不是那么特别好看，就是有那么一种特殊的气质在她身上，不温不火，总之让人很舒服，喜欢一切女生爱的小玩意，还喜欢小动物，反正是可爱到不行，穿的也很淑女，不浮夸，比学校里三层粉的非主流好看多了。“你俩到底是咋了？别铺垫。”我听了他一大串好的介绍快腻歪烦了，赶忙说道。他这才把夸赞收尾，开始说起他们的故事。他说一直处得挺好的，就是以朋友的方式，又高于朋友，倒是挺暧昧，这姑娘也是聪明啥都不说，等着他说。

后来十月中旬的时候天气脱了一层热意，他想去杭州转转，就顺口一提问问C姑娘去不去，C姑娘二话不说就答应，这可乐坏了他。去杭州那天早晨，他们悠闲地去市中心吃了早饭，还说了一句重点，他们是牵着手过马路的，后来一路高铁，没多久就到了杭州。他又闷了一口酒说，买票的时候我还想买火车票，虽然时间长，不过便宜，不过看C姑娘那样子就不像是会坐硬座的姑娘，就一狠心买了高铁票。杭州是玩的舒服，西湖就玩了一天，拍了不少照片，晚上去订的宾馆的时候，被告知房间没了，只能临时换。去如家的时候，问开几间房，他说1间标间，C姑娘摇摆手说2间单间，他当时就给愣住了，周末的房价可是不便宜的，还是在杭州的中心路段，他拖着姑娘退了一步商量开一间，他保证到他不会做出格的事情的，姑娘不答应，坚持着要2间，僵持了十分钟没办法，最后开了两间大床房。因为房间的时候不太开心，连晚饭都没好好吃，最后睡了一觉第二天早晨就回了学校，一路上气氛都特别僵。后来就连着一个星期C姑娘都没怎么理他。

昨儿晚上，他实在受不了了约了姑娘操场见。C姑娘很慢才下楼，刚见到，他就问姑娘最近怎么回来都不怎么理他，姑娘说我没有。他又跟姑娘说，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接受我了，我们跟情侣一样处着，怎么去了个杭州就都变了呢，姑娘又说我没有。他越听姑娘这么说，心里越是气，就冲了一句说，你是不是跟所有追你的男生都是牵牵手出去玩玩啊，我是不是只是其中的一个啊。他刚吼完看了看四周庆幸没什么人，又看了看姑娘，灯光太黑，他都没看清姑娘的表情，只听到她说“我没有，我们……不是朋友吗？”C姑娘诺诺地说完，断断续续也是很小声。这下是他无语了，愣是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最后说了一句好的就走了。出了操场就碰到宿舍的人，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饭，他只来了一句“有没有烟”。他抽了一路，是被烟味爽的不想说再多话了，冷静下来，倒真是开心也是他，难过的也是他，人家姑娘根本没当一回事。又骂了一句妈的，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刚准备吐的时候，瞄到迎面走来的辅导员，太清楚了，辅导员完全是盯着他的，他悻悻地低了头，重重地来了一句FUCK。他想昨天真是背到家了。

3.我要忘了他的眼睛

看他也是憔悴，就问了一句说“不会是一天都没吃了吧？”他说中午叫了个外卖硬是一口都吃不下，就是想喝酒，又不想和一帮大老爷们喝，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们是不懂得，只想到了我。“就冲你这一句，干！”我是被那句话给触动了，人不都是这样吧，在被需要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存在价值特别高，所以那个时候的我觉得自己牛掰极了，因为他需要我。

南山在开始开第六瓶的时候，我刚喝完三瓶，看起来还算是矜持。他像是被几瓶10几度的啤酒灌醉了，我是不信，他开始胡言乱语讨伐C姑娘的时候，我是一直看着他的，那是我第一次很仔细地打量他，暗黄的灯光下，他的长睫毛特别好看，一眨一眨地扑闪着眼睛。他说姑娘不懂他，我安慰他说：“你太急了，总会有懂你的女生出现的，这些只能说明这些女生和你没有缘分，还难过地不吃了，你倒是成了神仙了。”他朝我一笑说：“这不是愤懑难抒，只能这样了吗？”

后来我们一起喝完桌上的最后的一瓶酒，他喝了一半，我喝光了剩余，他还特猥琐地跟我说“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我骂了他一句流氓。他就开始笑了，灯光照过来的时候，他正好抬头，一喝酒就上脸的他，脸简直红成了猴屁股，可我却一直记得那个脸。

最后回学校的时候，他非要我作为好兄弟抚慰一下他，搀扶一下他，我馋了他一路，他太高了，只能我垫脚走了一路，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要不要先停下来把他的腿锯掉一半？

他最后回宿舍的时候还特矫情地跟我sa you la la，我骂了他一句装逼，他就很正经地跟我说，有你真好。就摇了摇手走了。

我承认，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

4.穷极一生做不完的梦

是我开始追南山的。

俗话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在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开玩笑和正经地跟我说“其实你和南山挺般配的”的时候，我才开始正儿八经地想我和他的可能性。虽然高中的时候我羡慕极了那些从朋友变成情侣的人们，但到自己的时候，又开始左右害怕起来。真的开始从哥们的眼神柔变成一个女生的温柔眼神了，连我自己都看的出来，那就更别提南山了。

在南山和C姑娘彻底结束之后的每个周末，我俩都出来各种吃东西，逛街，侃大山，简直太舒服，从学校里的大事小事，美女丑女，帅哥丑比，到外面哪里哪里的好吃的，顺便把大学之前所有有趣的故事都拿出来分享，我们开始越来越亲近，一有空不呆在一起就觉得少了些什么。我俩都是明白人，什么都清楚，只是大家都没有多说什么。

没熬到圣诞节我们就在一起了，他是说被我缠得没命，只能提前告诉我了，他打算把自己送给我当圣诞礼物，只可惜只能早点送了。他说这句的时候，我的心简直就是一颗纯纯的少女心，一下子被俘获了。顺理成章，我们在一起了。悄悄守住这个秘密一个星期，我俩就像地下党一样，牵手拥抱亲吻。他说刺激极了。他带着我第一次一针一针织起来的围巾，他说“虽然很丑我很嫌弃，但是我还是会每天都戴，因为太暖和。”

元旦那天凌晨，他偷偷发了一张我俩在甜品店“海角七号”握手的照片，配了文字是说，感谢自己的选择，觉得真他妈的幸福。我又开始陷入了无尽的幸福中，你们都知道的，恋爱中的女人总是这样，太容易陷入各种情绪中。

后来我们和一般的大学情侣一样，上课恋爱学习，一起去南方的所有小城，一起坐14个小时的硬卧去外省只为了看传说中美丽的油菜花，一起心血来潮说走就走去了一个陌生的小镇3天，一起把学校所在的城市里所有的地方都去遍了，一起吃光所有的美食，一起合影一起秀恩爱。

5.他不在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

南山186，个子很高，而我只有163，个子差很大，直逼最萌身高差。不过他倒是很痩，只有130斤，他经常和我很正经地说他真的要一天吃四餐，吃很饱才能不瘦，我就回他，我要是天天吃两餐能痩，我就坚决不吃第三餐。他是很有自己想法的男生，很成熟，高三毕业那年暑假当过背包客，相比于我们同龄人来说，他看过的这个世界的美景的确多，也正是这些美景让他想法很多，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有见解，所以我很崇拜他。可能说是崇拜有点浮夸，倒真是觉得有他陪着我，真的很好。

可我们老吵架。

双子座的南山天生就有一种吸引各种女生的魅力，而金牛座的我又特别固执，总是逮着他和某某女生聊天交际就说个不停。比如，南山所在的学生会部门里的副部长是喜欢他的，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副部长是学姐，经常说自己快递太重让南山去帮她搬，但到底有多大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就经常说难道和学姐同级的男生都死光了吗为什么非要你去帮她。他觉得这是小事，而我觉得是大事。

我们出门旅行的时候，都是穷游，硬座硬卧，但一定是吃最好的。我喜欢什么事规划规划，而南山不是太想计划太多，或者是说不想计划太细，他总说计划赶不上变化。而我却总在变化的时候不停地抱怨，而南山经常被我烦得头疼。

我和他在一起很久，倒真是没有互相送过特别多特别珍贵的礼物。只有我在他生日那天提前准备了一本30页60面的手工相册，贴满所有我们的照片写上所有爱的情话，他说那晚他看哭了，再也没有我这么好的姑娘了，发誓这辈子都对我好。他带我看过一场陈奕迅的演唱会，他打工赚了钱付款。那是我第一次带他回家，刚开始爸妈是不同意的，说不好，我说就是同学，看演唱会离家近，住在外面还要多花钱，太浪费。后来是终于答应了。南山开始走过我呆了18年的小镇，走过我来时的路，那晚他在路灯下打电话给他哥哥说他来我这儿的时候，我觉得好想就一起呆在这儿一辈子。

他说他不轻易带姑娘回家，可他带了我两次。每一次都是和他妈妈谁在一张床上，我叫阿姨。他妈总是和我聊天到很晚，给我说南山很多以前的事情，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有一晚从晚上十点说到了凌晨两点半，实在累了，他妈拍拍我说，睡吧，后来我是握着南山妈妈的手睡的，那种安全的感觉，除了翘了我妈睡一夜，再也在其他地方有过。

6.因为心里早已荒芜人烟

可我们最终还是没敌得过时间。

那晚南山和我分手的时候，我特别平静。虽然是早已察觉，在他偷偷买了车票回学校没有告诉我，在他偷偷换了用了一年的情侣头像，在他一天到晚没人影，在他接电话都是匆匆两句就挂，在他很认真地站在我面前说，“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

那晚南山进超市买水的时候，我就跑了，我就往前跑，一路上路过三对情侣，都在接吻。我不敢停，我觉得我要是停下来我就输了，我聪明地调了飞行模式。

十分钟之前，南山还在和我说，“我真的好好想过，我没那么喜欢你，更没那么爱你，一直以来都是你爱我胜过我爱你，我不想被感动牵着鼻子走。你真的是为我改变了太多，说真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那个和我称兄道弟的你，那时候我们真的很好，现在你实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你知道吗，你缺乏的，我不能给你，你也不能一直依赖我。人总要往前看的，现在我不想和你谈了，我想去过我想过的生活，你好好的，我想我如果再和你在一起就是对你最大的伤害。”

南山说完的时候，句子缜密地没有给我一句辩驳的机会，这样听来我就是一直感动他的一个人，几年的感情突然成了泡沫。我突然想起电视剧《男人帮》第八集里面：“我们都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啊。我们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她是这个样子的。等到我们靠近了，接近了，或者干脆等到那个人也喜欢你的时候，忽然发现她根本不是你原来以为的那个样子。那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到底是她变了呢？还是原来根本就是我们的幻觉呢？当我们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她是展现在公众面前的样子，自信优雅时髦幽默，体贴善解人意。我们爱上了那个人，才发现她身体里，那么多的喜怒哀乐。她的悲伤，她的软弱，她的无理取闹，她的种种的。让你觉得你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你无法忍受的地方，一一暴露在你的面前，这个时候，我们总会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你能看到这些，是因为她也爱着你。”

我想我无法束缚一个想自由高飞的人，我在每一个夜晚都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到睡着，南山开始了新生活，而我却一直停留在有他的习惯里。我曾在看着他陌生的背影后一个人在路边痛哭，他打电话过来说，记得好好的，我都是为你好，你要忘记我。而十几分钟的电话里，我一句话也没有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最后他说了再见。

8.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昨天南山约我出去吃饭，回来的时候坐在要开45分钟的公交车上，我们说近况，说未来。而最后我说“以后别说为我好了，因为你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为我好，我觉得现在的这段日子很难熬，所以我学会了隐忍，因为我爱你。喜欢就会放肆但爱是克制，所以我不想放肆。我知道你要野要疯要一个人自由快活，你总会累的，累了就回来，我一直都在。”

（*小标题取自马頔歌曲《南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