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岁的强哥病了，也许病得很重，因为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的陶雅也回来了。
陶雅是强哥的合法妻子，但早已名存实亡。两口子年轻时家里穷，日子过得很苦。陶雅连买一袋洗衣粉，一包卫生巾都要看丈夫的脸色，不是骂她败家用完的太快，就是干脆不给钱。待最小的女儿上了小学，受够了的陶雅干脆出去打工，虽然在外打工也很辛苦，但经济自由，花钱终于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只要肯吃苦，还可以攒下一些钱。
平时想孩子了，电话也都是打给邻居，然后转给孩子接。每年春节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像过劳动节，凌乱不堪又脏兮兮的家都要收拾两天。强哥嫌陶雅常年在外疯跑不顾家，陶雅总是愤愤地数落着他的过去各种不好，数落谩骂一番后，各自分房而睡。
刚过完年，陶雅准备回厂复工。接连几年都发现：钱包被洗劫一空，银行卡也不见了。知道强哥用这种方式不让她走，但她心里更多了一层恨意，悄悄借路费，趁强哥不在家，行李也没敢拿，看到有路过的公共汽车，一溜烟逃似地离开。
一晃20年过去，陶雅用攒下的钱在市区买了房子，给儿子作婚房。这期间女儿出嫁，儿子结婚，她也是匆匆回来，办完事就走。
这次回来看到结实强壮的强哥，已经卧床不起，不成人样，陶雅猛地怔了一下，来不及说什么，端茶喂饭，接尿倒屎，尽心尽力。
强哥昏迷了一天一夜，陶雅也一眼未合。终于强哥醒了，陶雅紧紧地握住强哥的手，生怕他离开。强哥努力地想把眼睁开，勉强开了一道缝，抬起妻子的手背，放在自己脸上摩索了几遍，翕了翕嘴唇，但发不出声音，陶雅把耳朵凑过去“我不想走，咱好好过日子”让她泪流满面。突然，感到强哥的手慢慢地松开，眼睛缓缓地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