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年,丙申月,癸亥日,一年一度的七夕。
天气,雨。
一早醒来,外面暴雨。
洗刷完刚走到楼下准备打伞出去上班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一般没有特殊事情,妈妈不会一大早打我电话,何况还是工作日。心里咯噔了一下,家里莫非有事情了。
跟我想的没有出入,却是最大的意外,妈妈电话里头急促的声音告诉我,爷爷安详的走了...
毕竟,我所知道的是,这几个月来,爷爷没有什么异常,也相对闲心休息。
妈妈也很早起来的,起来洗漱时,发现爷爷今天比她还早的起来了,坐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穿着短裤短衫,很安静。
妈妈感觉不对劲,过去喊了他,还是没任何反应,开始感觉到了不妙。轻轻动了看过确认还是没有反应之后,为了保证判断,马上叫来了叔公等人确认。一致判断是真的走了。我妈同时一个个电话打给爸爸、我、叔叔婶婶们,叫他们最快时间回来。
我爸应该在上班没带手机,一直打不通。
我妈跟我通完话没多久,三叔打电话说,叔叔婶婶在家附近的都回来了,问我是火葬还是土葬,想征求下我的意见,我个人跟他说爷爷活了一辈子没享多少清福,个人建议还是土葬吧。
之后妈妈再次电话过来说,在家的家人都在商量了。
我从出门到公司,一直在想,爷爷走的时候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走的?为什么会一个人坐在房间门口离去?什么时候开始坐在那里的?心里一直堵着,买来的早餐一口未动,没有任何胃口。
......
......
早在爷爷走的前天、昨天,两个晚上,我连续失眠。
五天前,我爸回到老家安排了老房子副件重建事宜之后再次外出打工。
三个月前,五一,我回了一次老家,没想到是最后一面、最后一次聊天。
六个月前,春节期间,大年初三,我与爷爷俩人在房间里聊了大半晚上,也是这几年最久的一次聊天。
去年,爷爷两次意外摔倒入院。
八年前,我在读高中。爷孙俩,相依为命似的过着日子,我作为留守孩,大人都外出了。
十二年前,奶奶突发脑溢血去世了。爷爷悔恨奶奶在世没有好好相处;同一年,秋冬季节,我唯一的亲姑姑,爷爷唯一的女儿,意外车祸,走了。
时间流逝,一切回想起来,恍如昨日般。
爷爷一辈子,辛辛苦苦把五个子女拉扯大,就是因为意识自己没有读到多少知识,没有很高的文化水平,把希望都寄托在子女身上。虽然清苦,只是卖卖农家菜,也花时间认真严格的教育。
苦心人,终不负。他的子女都尽自己最大程度学有所成。老三成为了九十年代队里第一个大学生。老三考上大学的同一年,大孙子出生了,双喜临门。我想,那一年,应该是他一辈子里最值得记录、也是最开心的一年吧。无比的欢喜,无比的满足,在那样年代里的农村。
后面便是劳碌的一生,先是把子女抚养成人,然后是带孙子孙女,一个接一个的带着。
留守儿童的苦楚,我想经历过的都很清楚。农村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样的状态,只有老人和小孩。
现在慢慢观念和意识转变相对好了,每个节假日年轻人和中年人回去的越来越多,也更加体会老一辈的苦楚,也知道对小孩的影响很大,越来越注重沟通和陪伴,不管作为什么角色。
就这样,虽然清贫一生,却内心坦然,走的时候,淡然而去,最起码我是这样理解的。没有什么事偶然的,一切都有他的必然性。以自己满意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去往了另一个天堂。
我想,更多需要思考的,是子女、儿孙。什么最重要,一辈子为了什么,尤其是现在时代变化飞速。老人家这辈子,没能在他有生之年,享受很大的天伦之乐。多少,欠一个心安。逝者已矣,惟愿,生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