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腹地,遍布苍黄,一望无垠。
沙漠的风无迹可寻,一时屏息,一时肆虐。在这一刻,风是完全静止的,灼烈的太阳将本已黄透的沙砾烤得更为焦炙。
整个大漠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一个活物存在的迹象。但是,若仔细听,却能听到烈焰下喘息的那种低吟。循着低吟望去,沙丘之上,一人背负利剑,驻足在一匹马上。沙丘之下,数以千计的骆驼骑兵排成方阵,和沙丘上的一人一马隔丘相望。观那方阵,每个骆驼都像战马一样身披钢甲,少数一些头上还罩有金盔,以示不凡。反观沙丘上那马匹,通体纯白,在灼热的阳光下不住喘息,气息却很是均匀,显然也是一匹良驹。唯一遗憾的是,这里是大漠,而不是草原。再看那马上骑士,气宇轩昂,一人独对千人,眼神中却不见一丝慌乱,端的是卓尔不凡。
双方就这样对望着、凝视着、僵持着,不觉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气氛下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骆驼方阵里一些骑兵已经开始不耐,逐渐骚动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没逃出马上骑士的目光,察觉到这个异动,一挥手从背负的剑鞘中将利剑拔了出来。左手抚摸着骏马的马鬃,俯下身去,轻柔却又坚定的对着马匹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双脚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如同利箭一般从沙丘上冲了下来,直扑骆驼方阵。骆驼方阵也在同一时间发起反击,一起向沙丘直逼而来。
卜一交锋,黄沙飞扬,人仰驼鸣。白马骑士手持利剑,在方阵里横突直撞,迅速消解了阵型。可叹的是,双拳难敌四手,在巨大的数量差异下还是渐渐落于下风。况且马匹本就不属于沙漠,久战之下,举步维艰。众多骆驼骑兵形成一个合围局面,一波倒下,另一波又冲了过来。白马骑士已经被逼得险象环生,全耐一口气苦苦支撑。也只有在这一刻,他才体会到那种直逼心底的永恒的孤寂。
黄沙飞扬得更厉害了,飞起的沙砾逼得人眼睛都无法睁开,全凭声音和感觉在那里拼杀。可是这一刻,连声音都仿佛听不见了,一阵巨大的呼啸声淹没了人们的声音。
“沙龙卷”,只听得有人嘶声力竭的叫了一声。
然后便听得无数骆驼四散奔跑的声音,刚刚还搏命拼杀的战斗在一瞬间结束。白马骑士将利剑从一匹已经死亡的骆驼身上拔出,奋力的直起身来,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只见一股沙砾组成的硕大的龙卷风正呼啸着朝这边席卷而来,一眼望去,那龙卷大得出奇,仿佛已经接入了天际。白马骑士看了看胯下的马匹,长叹一声。
然后便听得一声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公,起床啦!
匆匆洗漱完毕,伊凡走在了上班的路上。从伊凡住所到上班的地方,要穿过三次马路。每天这时候,也是最令人提心吊胆的时刻。
因为这个时候上班的人太多,马路上充斥着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还有机动车。伊凡恐惧的来源在于这些电动车和摩托车,至少在这一个时刻,它们完全超脱了本身,比那些机动车行驶得更为彪悍,视红灯为无物,一如那些骆驼骑兵一样奋勇向前。伊凡对它们有一个称谓,叫做风行者。
每天上班的时候,只要看到这些风行者,伊凡就知道自己今天不会迟到了,可是伊凡好担心有一天他会永远迟到。神啦,赐给众生圣光,像庇护奔跑哥、三轮哥、弹射哥、火车哥那样保佑咱们吧。
坦白说,可能是受到了电影的影响,伊凡对于风行者没有什么不好的观感。当然,这里定义的风行者和上述的带有功利性急切的风行者不同,那是一种平和的淡然的风行者。
他曾多次臆想着,在寂静无人的午夜里,载着她,在空旷的隧道里一路飞驰。在那样的情景里,风从耳畔吹过,昏黄的灯光一路向后拖曳,她从背后抱住伊凡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背上,一切都那样让人心醉。
一路走着想着,不觉已到了公司门口。伊凡叹了口气,从后裤袋里拿出考勤卡刷了刷,走了进去。
给我一双翅膀,我就能飞翔,当为风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