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朝贡日临近,黎圣心愈发忙起来,常常要到子夜才能回去,现在换作杨学礼每晚等她了。这几日夫妻见面时间少的可怜,杨学礼偶尔下朝后能看见妻挤在一群太监宫女中间左比划右交代,忙的不亦乐乎。偶尔对上杨学礼的视线,黎圣心也只是匆匆一笑,转而又埋头与领头掌事商讨细节,势必打好这场有准备之仗。
往常杨学礼见过黎圣心之后,便径自去忙了,今日却还立在游廊上望着妻欣慰地笑。黎圣心新官上任第一天开始,杨学礼便派杨三开率领一队护卫暗中保护,开始还有消息称,不少干事私下不满黎圣心一介女流插手此等年度盛事,杨学礼很是担心,甚至想瞒着妻疏通一下各领事,准备接下来每日早早上榻,备好安神汤,就等着妻回府后娇娇软软往自己怀里一瘫,诉说一天的委屈。不承想黎圣心一日比一日有干劲,现在宫里上上下下服服帖帖。杨三开给杨学礼汇报时,都难掩骄傲神色。
是啊,每日来的最早走的最晚,毫无官夫人的架子,忙碌之余不忘关心周围人饭否,与太监宫女同食同饮,闲暇时与之拉拉家常,试问反对之声从何而来?
不远处,各干事领了任务四散而去,黎圣心这才得空注意到杨学礼。他长身而立,眼含秋波,一身紫色麒麟云纹官袍衬得这青年玉树临风,儒雅谦和。而这青年就是与她拜过天地同床共枕的夫君。她见过这位于庙堂之上据理力争的宰相的另一面。她见过这青年动恻隐之心,见过他的小心翼翼不知所措,见过他动情后迷失的双眸染了红晕的面颊。
想到这儿,黎圣心不由得臊红了脸。杨学礼不明就里赶忙过来搂住妻仔细端详,生怕她累出了高热。奇怪的是,过了一会儿妻的面色又恢复如常。
“在那儿等我做什么,也不知道唤我一声。”
“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为好。午饭还没用吧,今日必须跟我回府去用。”
“可是今日府上来了贵客?夫君,你瞧我怎么这么没用,府上的事肯定落了不少吧?”说着,提裙便要走。
杨学礼温柔一笑:“我的妻是世间最能干的人,莫要担心,回府便知。”
相府大厅,几位厨娘忙着摆桌,不见老夫人和太夫人。
“娘和奶奶她们呢?这菜好像不够吧?”环顾了一圈,用饭的好像只有他们夫妇二人。
“回大人的话,现在已是未时,府上只剩你我不曾用饭了。”杨学礼故作正经道,随即两人一同落座。
等厨娘把长寿面端到面前时,黎圣心才恍然大悟。
“夫人,今日是你17岁生辰,生辰快乐!”杨学礼拂过妻的碎发,把一黄花梨镶镙钿的小盒递到她面前。
黎圣心蓦地红了眼眶,不顾周围还有小厮,一把搂住杨学礼的颈,呼吸急促起来,杨学礼见状立即挥退众人。
“夫君,你怎么记得我的生辰?我都忙忘了,你不知道刚开始有多难,他们都不认可我,夫君……”
杨学礼轻抚妻的背,忙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
“夫君,如果你当初没有答应父亲娶我,我……我想让你高兴,不想给你丢脸。夫君,你真好,夫君,你喜欢我的对吗?”
黎圣心胡乱说了一通,杨学礼一一回应:“我答应了你父亲会照顾你一生一世,不用担心,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丢脸,还有……”
杨学礼打开小盒,里面是一条云母璎珞,他亲手为黎圣心系上。
“这是我去黔中赈灾时救下的一位高僧赠予我的,他让我留给心上人,可保夫妻一世恩爱,再续来世之缘。我本不信什么神佛,直到夫人嫁我为妻,我慢慢生出些迷信之念,倒希望若有来生,我还能找到你。不知夫人可会觉得负担,若不想来生还是我,也无妨,权当一条普通璎珞就好。”他依旧谦和有礼,连这一层都为她考虑到了。
黎圣心缓缓抬起头,流过泪的眼眶泛起淡淡的粉红,惹人爱怜。她按下女儿家的矜持,将整个身子没入杨学礼温暖的怀抱,对着夫的唇就要闻上去,不承想杨学礼先一步将妻倾在自己的臂弯中抵死缠绵,克制的蛊惑,温柔的掠夺。待夫琢吻耳垂流连香颈时黎圣心忘我道:“夫君,来生我还想和你。”惹杨学礼一声喟叹:“心儿,我的好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