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香浮动

铃声一响男工们一窝蜂的涌向保安室,女工们则在后面慢悠悠地挪动着疲惫的身体。

“罗兴华,有人在外面等你。”周利明老公值班。苏锦洋心里随之一振,肯定是郑佩浓了,表姐忙着加班,表弟刚进厂一天上十多个小时。一眼就看到门外的郑佩浓手拎塑料袋子冲她微笑,苏锦洋内心迅速地升起了一缕幸福。

“听说你们天天都加班这么晚,身体吃得消不?”郑佩浓边说边将买好的苏打饼干打开。“还好,就是没有老乡而孤身一人,她们全是一帮一帮的,说不上话。”苏锦洋边说边吃力地咽下口里的饼干。郑佩浓急忙开好清凉茶递给她。“若实在太累就出来,我负责帮你找到厂。”

昏黄的路灯下,苏锦洋略微清瘦的脸更突显了她精致的五官,双眸在黑夜更显明亮。“要是天天都能看到你就好了。”郑佩浓说着欲伸手触摸那张白皙的脸,“咳咳!”苏锦洋捂住了嘴巴。

“慢点吃,别噎着了。”郑佩浓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很是心疼,“你看吧!要是在我们厂就不用这么辛苦,我也每天都能照顾到你,你就是不听。”郑佩浓用手轻轻地刮着苏锦洋的鼻子,突然有种欲将她揽在怀里的冲动,随着车间内的灯熄灭了,厂门口的光线也跟着暗了许多。手指终于从她脸颊轻轻滑落。

他抬起手腕上的表,“早点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怕耽误她休息时间,便将水果袋塞到她手中。苏锦洋说了声谢谢恋恋不舍地跨进厂门,一边回过头向郑佩浓挥挥手,白晳的双腿在路灯下格外修长。一直目送到苏锦洋的背影隐去,郑佩浓才慢慢地挪动脚步。

 苏锦洋回到宿舍后翻来覆去睡不着,郑佩浓关心的话语又回响在她的耳旁,也说不清什么原因,她孤独的内心渐渐地依赖上了这个唯一关心到她的阳光青年。

 终于到了月末的30号,宿舍的个个起得特早,阿姨们说去串门,女孩们则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有的阿姨还从箱底翻出了平时舍不得佩戴的金项链,小心翼翼地挂在了脖子上,象是庆祝某隆重的日子似的。

苏锦洋则穿了件很普通白色的蝙蝠衫,宽松的领口露出光洁而又圆润的脖子,没有丝毫的装饰物更突显颈部的美感。黑色的中裙将双腿衬托得雪白而又修长,她迈着轻快的步子独自走在通往保安室的空地上,旁边绿色的草坪与她修长的身姿形成了一道极美的风景。

当她将厂证挂在保安室墙壁的铁钩上时,两双异样的眼光早就将她收进了瞳孔。“一种清纯致极的美。”年轻保安望着她的背影轻声赞叹。“有胆子追吗?”中年保安大声说。苏锦洋巳轻快地走出保安室,“可惜周利明老公说她有男朋友了。”

“有男朋友怕什么?喜欢就大胆地追嘛!”中年保安嗓门更大了些,似乎特意说给走出去的女孩听的。想苏锦洋平时就反感这些保安,现在又没点着名说自己,便旁若无人地跨出厂大门。

男工宿舍内鼾声,屁声、呼吸声,声声震耳欲聋。幸好一部分上早班去了,否则那真是几十米远都能听到。郑佩浓这个时候本也是要上班的,却特意与同事换了班。

他知道这是苏锦洋一月中唯一放假的一天,特意穿了衬衣配西裤,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头发梳了又梳,最后满意地打了个响指。“有没搞错,这么一大早是要去约会?”躺在下铺的老乡刘云栋边说边使劲地用鼻子“嗖嗖”地捕捉着那飘过来的摩丝味。“是呀,我箱包厂的情妹妹难得休息,以后每个月的今天都是我们的约会日。”郑佩浓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嘿!还真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痴心妄想哦!‘咿呀哟,咿呀哟’……”,刘云栋嘴上哼着身体在被子里还一抖一抖的。镜子里的笑脸立马僵住了,这30多岁的汉子,爹妈让郑佩浓把他弄进了厂,竟对恩人说出这样的话,郑佩浓气不打一处来,“真是脑子有问题,难怪找不到女朋友。”人家都还在呼呼大睡,他却一大早的在这发神经,算了不同傻子计较。再看看镜子,自己也不丑啊。

难道这傻瓜是因他家条件那么好至今仍单身而嫉妒了?想想自己家也真就一间土坯房,原本的两间都让大嫂、二嫂分去了。他无耐地将镜子扔回了上铺,下铺的傻子巳将整个身子罩进了被单中。

刚出宿舍门口,老远就看到飘逸的‘花仙子’朝气蓬勃地朝自己飞来。他三步并作两地跑过去。“妹妹,我正准备去接你呢!又怕你难得休息要多睡会儿。”只见郑佩浓额前的发尾上还有点白白的摩丝。苏锦洋嘟了嘟嘴,他会意地用手将头额前的头发抹了抹。“宿舍的人员大早就在那收拾,弄得乒乓响,想睡也睡不着啦!”苏锦洋将一字眉毛提了提。“难得休息,今天先带你吃早餐,然后到公园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两人边说边走。

  来到大街,苏锦洋如笼中放飞的鸟儿,一切都觉得新鲜:各式各样的小摊早点,小贩们吆喝声,卷饼的香味直钻鼻孔。苏锦洋要了两卷,便打开兔子小包,郑佩浓一把将其合上,伍元钱早巳递到了小贩的手上。“怎么好意思让你出钱,上次买那么多水果就花费了不少钱,我还在想着到了你生日时给你多买点礼物呢!”苏锦洋觉得花他的钱很是不自在,可郑佩浓却乐意为她买单。

厂里一些正谈朋友的女孩总是要求男朋友买这买那的,这让他从内心很看不起那些女孩,但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女孩就完全不一样。因此打心里舍得为她买东西,并成为他心里的一件乐事。来到餐厅,他主动要了排骨汤粉、鸡蛋。

“我的肚子都吃撑了,天天要是这样吃下去,不吃成个胖子才怪呢!”苏锦洋边走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在我眼里,你胖是丰满,瘦是苗条……总之都喜欢。”郑佩浓提着零食边走边笑。“你就别甜言蜜语了,我小红帽是不会上大灰狼的当地。”苏锦洋将头左右摇晃了几下,心情美得不得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来到了公园门口,一股花香和着微风沁人心肺,瞬间陶醉得让人仿佛一下飘到了云端,苏锦洋张开双臂闭目享受着这美好时光。

郑佩浓看她那沉醉的样子,笑着说:“你看吧!好像从没来过公园似的,要是在我们厂我天天都能带你来,就不会觉得这么稀奇了。”

“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没听说过物以稀为贵吗?象你就根本找不到这种感觉啰!”苏锦洋半眯着眼能言善辩。

“来呀!追呀!”“加油哇!哈哈……”两人被湖中心传来的嘻笑声给吸引了过去。只见大小不一的动物模型船上,有双人的、多人的,湖面碧波荡漾,船上的人们相互追赶、浇水,岸上还有啦啦队叫喊,热闹非凡。

郑佩浓见苏锦洋痴迷的表情,挽起她的胳膊就向前冲:“走,我带你去坐。”苏锦洋却一拐胳膊:“算了,我怕水还是别去了。”她不好意思再花他的钱,随即撒了个谎。郑佩浓挺起胸膛:“有我在,你什么不用怕。”“不了,我们还是到处走走吧!”苏锦洋拉起他的手臂。

 经过长廊时,凳子上一对青年男女很亲密地靠在一起,男孩在小心翼翼地给女孩剪指甲,苏锦洋脸上蓦地升起了两片红晕。郑佩浓笑笑便拉着她的手来到水泥长椅边,刚坐下却发现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四只鞋子,一抬头只见前面一对男女扭抱着在草坪上嘻笑,打滚。苏锦洋随即就皱起了眉头立马掉头就走。

“你不懂,人家那是热恋中的情侣。”郑佩浓边赶上边解释。“哪有光天化日下在公共场所就地打滚的?爱情要是没有羞涩感了,那同动物也就没什么区别了。”苏锦洋耸着个眉连连摆头。“你看,生气就不好了。”郑佩浓笑着跳到她面前做了个鬼脸,“喂,你啥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而且还句句有理呢!真生气了?”郑佩浓拉起她的手。

“哼,难得放假我可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她刚抬眼又见一对中年男女坐在石椅上搂搂抱抱的,男的胳膊上还吊着个厂牌。看来今天许多工厂都放假了,他(她)们是否也同自己一样,今天才是难得休息的日子呢?渐渐地苏锦洋倒没那么反感了。于是俩人又来到小山丘的一处亭子。“哇!登高望远。”苏锦洋感叹!只见整个公园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湖面上的所有船只也一清二楚。远处的青山一座连着一座,山顶似乎接上了云端。“下次,我们去爬山好么?”苏锦洋望着郑佩浓问。“好啊!确实该锻练锻练了。”郑佩浓深情地望向她。

 山坡上活泼可爱孩子们在蹦来蹦去;老人们坐在一起乐呵呵的聊天;有些年轻人自带球拍在水泥路面打羽毛球。慢慢地郑佩浓向苏锦洋挪近了些,接着将她那软呼呼的手握在掌心,然后拿到自己脸上轻轻摩挲,苏锦洋能感觉到他的脸热热的。慢慢地郑佩浓伸出胳膊将苏锦洋的头揽在了自己的肩上。两个人就这么依靠着,温馨着,头上的天空瓦蓝瓦蓝的,成群鸟儿在空中自由地飞过,苏锦洋的内心感到无比的踏实。

  箱包厂节假日,所有住宿工人必须在晚上22:00前回厂,否则予以大过处理。20:00多一老乡找郑佩浓有急事,苏锦洋便独自回去。在厂附近的水果摊上买了几个水果,便大踏步地进到保安室,中年保安一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哼小调,苏锦洋一排排的找,就是不见自己的厂证。

“奇怪了,长翅膀飞了不成?”中年保安似乎没听见照旧哼着他的南腔北调,她便放下手中的水果袋子,弯腰在挂钩下面的健身器堆里找,

“喜哥,你就别逗了,让她着急了。”年轻保安端着茶杯走了进来。“罗兴华的厂证怎么放这里了?”中年保安换了嗓子。苏锦洋赶忙转向桌子,

“奇怪了,明明放在挂钩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中年保安哈哈大笑起来。”“真是无聊。”说着她抓起厂证就走。

“罗兴华,你的水果忘了,”年轻保安追了上来,这时保安室传来尖利的口哨声。苏锦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给你,喜哥开个玩笑而己,别太在意。”说着双手捏着袋口递了过来。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似乎从没干过活一样的白皙,怎么会在这坐保安呢?苏锦洋接过袋子,抬起头时正好碰上他深情的眼神。苏锦洋本想说声谢谢,但却不由自主地哼:“就知道你们保安没一个正经的!”她接过袋子飞快地转过身去。

年轻保安却木讷地站在那儿,突然,他望着苏锦洋远去的背影大喊:“你不能一杆子打一船人,我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不信我以后证明给你看。”

“谢谢啦!你用不着证明给我一个人看!”后来苏锦洋才知道他是杜副总的侄子──杜可松,来这边度暑假的。受保安队长“武功高强”的影响,非要加入到他们的队伍当保安,每天同样接受严格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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