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钢铁森林踱出来已是万家霓虹。
好友传来简讯,告诉我今天和一个美国外教聊“约会文化”和我吐槽了一阵“open relationship”。她说好不理解为什么在约会初期还要告诉对方我除了你还在见很多其他人,并且试图在一段时间内从精神到身体考核探索对方是否与自己适合。
我正凭着记忆走去一间面馆,听到她说这些,一阵小喜悦。我们是从初中起便是远近闻名的“模范好友”,虽然从星座到性格水火不容,但细水长流至今。很高兴我们还能聊这些。从小我们是比较标准的乖乖女生,一有男生尾随不是推开就是装模作样地分析一堆拒绝的理由。一直到高中我们去了不同的高中,我们互相写了三年的信,装了整整两个铁皮烟盒。那天笑谈当年喜欢她的一个男生,送过她一个当时最时髦的表白礼物—薰衣草瓶,里面有小铁圈卷起来的粉色纸条。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啊呀,还有这事,我都忘了。
不知道是水象星座还是指纹特殊的原因,自从能我能意识到有记忆开始,我就像得特别多,但做得特别少,于是根本没人知道我脑海中的cpu运转速度是有多快。噢,有两个人可能知道,一个是我的初中语文老师,有几篇作文中被她窥视到一些,另一个可能就是很久以前的第一个男朋友。
我不能理解好朋友居然要花半天才想起年少时候的回忆,对我来说,所有尘封的往事都能迅速被调取,只要我愿意。
我记得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有梦,我不能陪你了。过了很久,我再次读到《小王子》里的那句话“爱情不是终日彼此相对,而是共同瞭望远方。”心里像是回到那一刻,重新认识了他那句话。分手经历过的排山倒海而来的痛苦,无数个见风流泪的日夜,只教会了我一件事,更清楚地认识了自己。他是我人生第一个擅自闯入的勇士,教会了我如何爱这个世界。读到过一篇文章,非常感动,说的是在十年后重新遇到初恋男友,一阵慌乱的心跳之后,回复到前所未有的平静。说起来,最后次见到他,是在他送我的机场呢,分开时哭着说永远不会删那张照片的我,已经丢失了那张相片,但我会记得你,陪着那个时候被深深宠爱着的我。
我和好友都属于有“早恋情怀”的家伙,因为错失了再也没有的被教导主任抓去谈话的早恋机会。我们都会直接把任何有或可能漏网的粉色事件拍死在萌芽时刻。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至极。高中的时候,我很不理解那些疯狂扎进爱情里的女生,其实也不知道那些算不算“爱”。直到那个家伙乱七八糟地不打一声招呼地闯进我的生活。现在想起来真是很感谢他,好像我还有“恋爱恐惧症”,要我迈出这一步简直难到飞上天,而且我会搞砸各种约会。但无论如何,在最初的日子,谢谢尼,停下来等我。
分手的时候我循环过一个月林夕作词的一首歌,其中最爱的一段歌词是:
和你远或近仍像终身情人,告别了也和你共度余生。
我们前后认识有七年,到分开,也没有经历网上所说的那些奇葩分手故事,我们只是一狠心不联系了,隔着半个地球,再也没有联络过,除了在梦里我跟着他走过的那段夜路,是我心里灵魂能出窍的坚信证据。
在分开的第三个月,我开车去了尼亚加拉大瀑布。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壮观的自然,也是第一次看到圆形的彩虹。我站在瀑布前,映在彩虹的圆心。那里我感到无畏的自由,无论你怎么哭,这片渲泻而下的水帘都会陪着你,水珠溅在我的头发上手机上脚踝上,打湿了全部的衣服和鞋子,我对着瀑布哭了很久,仿佛用完了我半生的力气。我用防水袋,拍下了一张当时的彩虹,我用一个他不知道的帐号发了一段文字,如果彩虹可以听得到,我想要你这辈子可以健康快乐。
这些所有的故事最精妙的点在于,分开后的故事他一无所知,只有我保留着这些片段。再也不需要他的生日惊喜不需要他为我系鞋带不需要他背我下楼。你那么好,你一定要幸福,我呢,成为了更完整的自己,听到你的名字也不会惊慌,但依然不需要知道你的近况,因为我知道,你拥有我的祝福,你一定有自己的人间。
其实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第一个男朋友对我这么好,好长一段时间被身边的朋友各种艳羡。但,演唱会第一次坐第一排也没有关系,你怎么不知道焦距拉长之后能不看到更多草原呢?
从面馆出来,已是万家灯火。曾经有你,是我的人间。现在,你还是你,我已替你成为了自己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