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巴黎,我的博士答辩会顺利通过。
我举杯庆祝!
“中国环卫工”的几次来电,被我拉黑。
直到他咽气,我才知道,那个“老骗子”,用487张署名“垃圾佬”的汇款单,把我托举到了云端。
后来,我跪在垃圾场的雪地里,啃那些发黄的纸。
记者问我:“林博士,你爹的血,甜吗?”
甜?那是我这辈子,永远还不清的债。
第一章 云端与深渊
我是林薇,28岁,新晋材料学博士,巴黎庆功宴,我站在人群中心。
导师拍着我的肩,声音洪亮:
“Vivi!杰出的成就!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一定为你骄傲得流泪!”
我微笑:“谢谢教授。他们教会我最重要的,就是独立。”
手机像索命鬼一样震动。
屏幕亮起——“中国环卫工”。
操!那股垃圾场的馊味和廉价烟草味,隔着屏幕都好像有感觉。
我挂断、拉黑,动作利落。
清净不到五秒。
又震了。
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国内号码,归属地——老家。
不祥的预感。
点开。
没有文字。
只有视频。
光线昏暗,一张窄小的病床。
床上……躺着个皮包骨头的“人形”。
镜头怼到那张脸上!
沟壑纵横!右颊疤痕!
还有那双浑浊的眼睛!
轰——!
是他!
那个“老骗子”林德福!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视频无声。
嘴唇艰难开合,无声地喊着。
他在喊什么?
“薇…薇…?”
我斩断了脐带,却不知另一端连着的,是我真正的根。
第二章 病房里的“脏东西”
我特地从巴黎赶回,垃圾工老父亲住院了!
城郊结合部。
我推开掉漆的病房门,酸馊味扑面而来。
他躺在靠窗的铁架床上,瘦得像一把枯柴。
手臂枯瘦,青紫血管。
床边,一个锁死的破旧铁皮盒。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持续不断!
浑浊的痰液混着血丝,从他嘴角溢出。
穿蓝色义工服的男人陈默立刻上前,扶住他,熟练擦拭。
“林叔,慢点…”
(记忆闪回)
暴雨夜。垃圾山。几条饿野狗,围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老林!
他死死护着一捆铜钱。
一条饿极的黑狗猛扑!
“滚!滚开!”
他脚下一滑,栽进恶臭的积水沟!
右臂被碎玻璃豁开长长的口子,皮肉翻卷。
他挣扎爬出,扯下破布条,死死缠住流血的手臂。
他把铜钱搂在怀里,一瘸一拐冲向邮局。
“汇…汇款!”
他浑身滴着脏水。
他把沾血污、被雨水泡的零钱推过去:
“给…我闺女!林薇!生活费!”
女人厌恶地拈起湿漉漉的钱。
老林佝偻着腰,眼睛盯着汇款单,看着“收款人:林薇”打印出来,咧开嘴笑了。
(记忆再闪回)
烈日下。
城市高架桥下。
老林背靠桥墩,啃着半个馒头。
他从怀里掏出汇款回执单。
阳光下, “收款人:林薇”那一栏,让他眼睛亮了一下。
他抬头,望着高架桥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咧嘴笑了。
思绪拉回病房。
陈默想擦铁盒上的灰。
一直像木头的老林,突然动了!
枯瘦的手猛地抬起,死死按在铁盒上!
浑浊的眼睛瞪着陈默!
哀求,恐惧,倔强。
陈默收回手。
老林咳得浑身抽搐。
喘着粗气,从口袋摸出一把黄铜钥匙。
他塞进陈默手里。
喉咙发出嗬嗬声:
“替…替我…”
“扔…扔远点…”
他盯着陈默,近乎绝望恳求:“别…别让这脏东西…”
“污…污了我闺女…”
他用命护着那个铁盒,临死想的却是别让它脏了他“体面”的女儿。
第三章 迟到的“孝女”与最后的审判
我受不了那穷酸味。
我花钱,把他挪进顶层VIP单人病房。
雪白,干净。
这才配得上我林博士。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
“爸——!”一声“深情”的哭喊。
我“扑通”跪倒在地板上!
眼泪说来就来。
“爸!我错了!女儿回来晚了!女儿不孝啊!”
我哭嚎着扑向床边,想去抓那只枯瘦的手。
老林眼皮没动一下。
对我的哭嚎毫无反应。
“爸!看看我啊!我是薇薇!”
我拔高嗓门,带着被忽视的焦躁。
陈默一步挡在我面前:
“林小姐,林叔刚抢救完,受不得刺激。请冷静。”
冷静?
邪火“噌”地窜上头顶!
我猛地起身,狠劲甩开陈默的手!
“你谁啊?!轮得到你管我?!”
我厉声呵斥,“让开!这是我爸!”
我转头对老林:
“爸!别怕!我请了全球最顶尖的…”
话音未落!
“咳!咳咳咳——!”
老林像被扼住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嘀嘀嘀——!”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
医生护士冲进来急救。
我被“请”出病房。
我靠在冰冷走廊墙壁,胸口起伏。
透过观察窗盯着里面。
老林那双眼珠,转动了一下!
目光死死钉在——床头柜上那个掉漆的铁皮盒!
那个他临死都想扔掉的“脏东西”!
专家团队出来了。
“林小姐,”
“太晚了。癌细胞全身扩散,侵入骨髓。神仙难救。”
“不可能!”
我尖叫,“钱不是问题!用最好的药!”
专家看我,眼神悲悯:
“不是钱的问题。是时间问题。早半年!哪怕早三个月!生存率有百分之三十以上。但现在…”他沉重摇头。
早半年?
嗡——!
脑子炸开一片空白!
(记忆闪回)
半年前深夜。
我被导师批驳实验方案,灌了半瓶红酒。
“老骗子”发来视频请求!鬼使神差接通。
屏幕晃动模糊。
林德福蜡黄的脸!
“薇…薇薇…爸难受…透…透不过气…咳咳…救…救救爸…”
撕心裂肺的咳嗽和呻吟。
我当时在干什么?
“老东西装可怜耽误时间”的厌烦!
邪火冲顶!
我对着话筒用尽全力吼:
“装!又装!林德福你有完没完?!”
“要死就死远点!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去死!别TM这时候烦我!晦气!”
吼完,转账。
金额:200元。
附言栏打上冰冷大字:
“纸钱!”
发送!拉黑!
那通被我挂断辱骂转“纸钱”的视频求救…
就是关键“半年”?
恐慌!羞耻!
怒意!从脚底冲上天灵盖!
“啊——!!!”我发出不像人的尖叫,撞开专家冲回病房!
陈默想拦。
“滚开!”我歇斯底里咆哮狠推!
他踉跄撞墙。
我扑到在病床前!
揪住老林领子疯狂摇晃他的身体!
“你听见没!医生说你早半年有救!听见没?!”
“为什么不早说?!”
我把他拽起狠狠掼回床上!
他头无力歪向一边,嘴角流下血沫。
“你想看我身败名裂?!你存心毁我前程!让所有人知道林薇有个捡垃圾的爹!”
我唾沫喷溅他灰败的脸上。
“林博士,用力摇。”
我猛顿住。
猩红的眼回看他。
陈默拿着手机,摄像头对准我。
“继续摇。把你刚才的力气使出来。”
“让全网看清楚‘书香门第’海归博士,怎么在病危父亲床前上演‘孝女发疯’的大戏。”
他晃晃手机:
“你说这段视频,配上铁盒里的东西,还有你骂他‘骗子’的聊天记录…”
“能在热搜挂几天?一个月?一年?”
“你想亲手撕掉他最后一点体面,还是…留给他?”
我揪领口的手指僵硬松开。
踉跄后退撞墙。
陈默收回手机,当我是空气。
走到床边,轻擦老林嘴角的血沫。
老林毫无反应。
时间在沉默中爬行。
他的目光最终钉在床头柜——那个铁皮盒!
第四章 487张带血的判决书
“扔”?不能!
铁盒子里是钱,我的。
老东西藏了一辈子的私房钱?
这破铁盒!
他想带进棺材?
做梦!
热血冲顶!
录像后果全抛脑后!
我像饿狼扑向床头柜!
“爸!里面是什么?!存折?”
“密码多少?快说!”
我紧抱铁盒,贪婪烧红了眼。
陈默举着的手机录像?
我全不顾了!
“钥匙!钥匙呢?” 我冲陈默嘶吼。
他不回答。
我盯住老爸的眼,他瞪着门口。
猛想起陈默手里有黄铜钥匙!
老林给的!
我凶狠转向陈默:“钥匙!给我!”
陈默眼神冰冷,还是没动。
“给我!”我彻底失去耐心,扑上去抢!
“咔哒!”金属脆响!
我猛低头看!
怀里的铁盒…生锈的小锁…自己弹开了?
“滚开!”我推开挡在身前的陈默。
我手指粗暴,“哐当”掀开沉重的盒盖!
没有金光!没有钞票!没有存折!
盒子里塞满厚厚一摞…汇款单?!
我懵了。
颤抖着抓起最上面那张。
收款人姓名:林薇。
收款人地址:XX市第一中学。
汇款金额:伍拾元整。
汇款人姓名:不是林德福。“垃圾佬”。
汇款日期:二十多年前。我刚上初一。
那天…非要买和同桌一样的进口带香的橡皮,五块一块。
老林蹲在邮局门口水泥台阶,掏出毛票硬币,凑五十块“生活费”。
同桌嘲笑我橡皮是“地摊货”…
不可能没钱!我把汇款单扔回盒子,抓下面那张!
收款人:林薇。地址:XX大学附属高中。
汇款金额:叁佰元整。汇款人姓名:垃圾佬。日期:高一。
那天…我骗他学校交三百“重点复习资料费”。
其实请班花张晓萌吃哈根达斯,她爸是教育局的。
拿三百块买张晓萌和同学羡慕的眼神…老林?
后来才知道,他为了寄三百元,整整一月每天啃两个冷馒头…
我手抖得厉害。
“假的!假的!”我神经质低吼。
疯狂往下翻!一张!又一张!
金额:500.00元!汇款人:垃圾佬!日期:八年前!
(我撒谎买鞋,其实买裙子参加学长生日会…)
金额:2000.00元!汇款人:垃圾佬!日期:七年前!
(我逼他租学校单间。他卖了他娘留的唯一银镯子…)
……
一张!又一张!整整齐齐!按时间顺序!
从小学第一支铅笔…到博士最后一笔天价学费生活费!
整整…487张!
每一张汇款人姓名栏!
用最丑陋的笔迹!刻着三个字——“垃圾佬”!
这不是汇款单!是487张带血的判决书!
487记响亮的耳光!
盒子最底下还有东西。
几张折叠的纸。
第一张:蜡笔画的简陋火柴人。旁边铅笔字:“爸爸是超人!”落款:薇薇6岁。纸背面字:“爸爸能举起太阳!薇薇说的!”
第二张:水彩笔画。“别开家长会!同学笑我爸捡破烂!”
第三张:素描纸。配小字:“我父亲?捡破烂的。”落款:林薇18岁。
487张署名“垃圾佬”的汇款单,不是生活费,是钉死我良知的棺材钉。
第五章 灵堂里的“体面”
老爸还是走了。
灵堂设在城郊的一个角落。
寒酸可怜。
我穿着黑色羊绒套裙,戴着巨大墨镜,僵硬地站在父亲遗像旁。
亲戚们缩在墙角窃窃私语。
砰!
灵堂破木门被一脚踹开!
几个彪形大汉鱼贯而入!
领头的刀疤脸,戾气十足。
亲戚吓得不敢说话。
我强作镇定挡在遗像前:“你…你们干什么?”
刀疤脸眼皮都没抬,当我是空气。
径直走到老林遗像前停下。
从怀里掏出三支香烟,庄重点燃。
躬身,插在遗像前空香炉里。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
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啪!”一沓厚厚的纸拍在供桌上!
“你是他女儿?林薇!”
“我们是‘信义借贷社’!你爹欠钱!”
这是高利贷借据!
我抓起纸,贰拾万元整!
小字:本金拾伍万,利息伍万。
借款日期是在老林凑我博士学费生活费之前!
“他…欠钱关我啥事?”
“找死人要去!”我气急败坏。
刀疤脸冷笑:“关你屁事?”
他向前逼近,“林大博士!眼睛长头顶了?!读书读傻了?”
手指向借据最下角!“看清楚!借款用途!”
“用途:林薇博士XX年X月学费生活费及杂费。”
借款人签名:林德福(手印)
“看清楚没?”
刀疤脸的声音在耳边轰鸣,
“你爹借的钱,九成九喂了你这个‘博士’的肚子!养肥了你一身名牌!养出了你这张‘体面人’的脸皮!”
唾沫星子喷到了我脸上:“现在说关你屁事?”
我脸色惨白,嘴唇哆嗦。
刀疤脸骂够了,指着借据下方的还款记录,带着嘲讽:
“再看看还款!瞪大你的狗眼!”
我目光扫过还款记录。
最后一条还款记录:
日期——老林死前三天!大写:伍佰元整!
刀疤脸指着最后这条,
“看清楚!你爹死前,捡垃圾捡到咽气的前三天!能卖的都卖了!没地方借了!翻垃圾桶!硬是…还了19万多!”
他顿住:“剩下这点零头…”
他猛地抬头:“是他跪下来求我们的!”
“他说:‘别让我闺女知道…别打扰她…’”
他猛地环视这简陋的灵堂,目光钉在我身上昂贵的黑色羊绒套裙上,钉在我六位数的腕表上!
鄙夷、愤怒在他眼中燃烧!
他猛地抬手指着我:
“他临死前三天还在翻垃圾桶!就为了给你擦屁股!”
“用他妈Prada包装你爹的骨灰?”
咔嚓!刺眼的闪光灯骤然亮起!
白色的闪电将昏暗的灵堂照得亮如白昼!
记者像幽灵般钻了出来!
镜头枪口般对准我!
话筒戳到面前:
“林博士!刀疤哥说的是真的吗?”
“您父亲真的靠捡垃圾还了九成高利贷?”
“您对‘垃圾佬’供养出的博士身份作何感想?”
“Prada包和父亲的骨灰,哪个更体面?”
问题像冰冷的子弹射来!
墨镜在推搡中被挤掉。
我惊恐、羞耻、崩溃的脸,彻底暴露在镜头下!
刀疤脸冷冷看着,没表情。
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走到我面前。
没有怒吼,没有嘲讽。
“拿着。”“啪”地将纸甩到我脸上!
我下意识抓住飘落的纸。
抬头:“债务免除声明”。
内容:“兹有借款人林德福(已故)所欠债务本金及利息贰拾万元整。已偿还壹拾玖万伍仟元整。剩余伍仟元,一笔勾销。”
刀疤脸最后看我那一眼,像看一堆垃圾:
“林博士,收好。”
“这债,你爹拿命还清了。”
“干干净净。”
他顿了顿:
“你的债?欠你爹的这条命!”
“这辈子,下辈子…”
“你拿什么还?”
说完,不再看我一眼,带人转身,大步流星走出灵堂。
留下被剥光钉在耻辱柱上的我,承受着镜头和目光的凌迟。
灵堂的闹剧,炸了。
他用最后三天翻垃圾桶换来的“干净”,是我用Prada也包装不了的肮脏。
第六章 崩塌的“人上人”
#博士弃父
血洗热搜!
陈默的匿名帖《487张汇款单:一个拾荒父亲的沉默一生》
被疯狂转载,评论转发破百万!
帖子杀人诛心:
汇款单照片排山倒海!
老林咳血的视频。
林薇拉黑辱骂的微信截图。
老林病房的“遗照”特写。
像核弹引爆了滔天民愤!
网络暴力开始。
我所在研究所官网被冲垮。
官博评论区被“人血研究所”、“垃圾博士培养皿”彻底淹没!
研究所的声明如手术刀:
林薇女士个人行为严重违背我所‘立德为先,诚信为本’核心价值观,造成极其恶劣社会影响。经研究决定:
1. 即日起终止林薇女士在本所一切职务、科研项目及合作关系;
2. 追回本年度已发放奖金及项目经费;
3. 撤销其因相关成果所获一切荣誉;
4. 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特此声明。
这声明是最后的判决书。
雪崩般的解约邮件涌入工作邮箱!
我的私人手机号也被泄露了。
短信、电话像潮水般涌来!
“林博士,骨灰拌饭香吗?”
“从垃圾堆爬出来的蛆,滚出学术界!”
“下地狱去吧人渣!”
“你的论文是用你爹的血写的吧?”
我蜷缩在公寓角落。
厚重的窗帘拉死,一丝光不透。
黑暗包裹着我。
世界像一个巨大冰冷的坟墓,我是里面唯一腐烂的尸骸。
我的手机的屏幕亮起。
是导师的名字。
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地点开。
“Vivi,研究所的决定相信你已知晓。我们曾以你为荣,如今唯余失望与痛心。好自为之,勿再联系。”
最后一丝与世界的连接,彻底斩断。
时间失去意义。
窗外的车流声,没有我的世界。
我蜷缩在角落里,身体寒冷、僵硬、麻木。
精神绷在极限了。
突然发现墙角…有东西?
不是错觉!
一个佝偻模糊的人影,从墙角深沉的黑暗里“渗”了出来。
林德福!
浑身湿漉漉,散发着垃圾场酸馊味!
右臂上那道熟悉的疤痕,
他咧开嘴诡异地笑。
手里捧着那个熟悉的破旧铝饭盒。
他一步一步,僵硬缓慢地走过来。
走到我面前,弯下腰。
破饭盒递到我面前。
盒盖开着。
里面是硬馒头。
“薇薇…趁…趁热…”
“爸刚…五星酒店…后门拿的…”
“干…干净…”
“好…好吃…”
“啊——滚开滚开!!”
我极度地恐惧!
我发出尖叫!
手胡乱抓挠!
抓到摔碎屏幕的手机!
“砰!”手机砸在墙壁上,彻底碎裂,零件四溅!
墙角的人影、破饭盒、瞬间消散。
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恶臭。
我瘫倒在地,冷汗浸透后背!
过了半天才缓过气。
目光扫过梳妆台。
一个小相框静静立着。
里面镶嵌着我珍藏的一张童年全家福。
照片已经褪色,年轻的林德福怀里抱着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手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
年轻的父亲,天真的女儿。
曾经相依为命的“家”。
讽刺!作呕!
疯狂的念头勒紧了我的大脑!
吃掉它!吞掉这虚假的“过去”!
让一切都消失!彻底消失!
我拿起相框。
取出照片。
张嘴就把小小的照片塞了进去。
开始咀嚼。
泪水汹涌而出。
没有停,咽下了最后一口混合着血的纸屑。
“好…吃…吗…?”
“爸…的…血…好…喝…吗…?”
我吞下虚假的过去,咽下的却是自己腐烂灵魂的铁证。
第七章 垃圾堆里的“超人”
寒冬腊月。
垃圾填埋场裸露在阳光下。
一个身影在垃圾山上踉跄行走。
蓬头垢面。
身上裹着破洞的军绿棉大衣,散发着馊味。
脚上的鞋大小不一,沾满黑黄的冰泥。
是我林薇。
我佝偻着背,曾经做过精致美甲的手,如今布满冻疮,指甲缝里塞满黑污垢。
我用手扒拉垃圾堆:“盒子…罪证…纸…”
不远处,一个流浪汉。
他看着在垃圾山翻找了半天的疯女人,忍不住扯着嗓子喊:
“喂!疯子!找啥宝贝呢?”
我猛地抬起头,像是发现了救星,跌跌撞撞扑向流浪汉!
“铁盒!生锈的铁盒!看见没?”
我挥舞着一小沓纸——几张汇款单复印件,
“里面有纸!看见没?还给我!”
流浪汉被吓了一跳,瞥了一眼我手里的“废纸”,
“纸?这鬼地方他妈纸太多了!”
话音未落!流浪汉猛地伸出手!
用力抓住我的手腕!
粗暴地掰开我的手指抢走纸!
“啊!还我!!”
我扑上去撕咬!
流浪汉另一只手猛地一推!
“滚!臭疯子!”
流浪汉当着我的面,把汇款单复印件,像对待最恶心的垃圾一样,撕碎揉成一团!“妈的!晦气玩意儿!”
“垃圾佬?早他妈死八百回了!”
我呆呆地坐在垃圾堆上。
眼睛盯着纸球消失的地方。
最后的东西…没了。
超人死了。
被他用命、用血、用一生卑微的沉默,高高托举到云端之上的女儿,最终也成了这冰天雪地里,无人认领的垃圾。
我林薇欠的债拿什么还?我早已一无所有。
除了…他给我的那条命。
那笔永远无法清偿的血债。
他托举太阳的手终于垂下,被他举上天的女儿,也重重摔回在垃圾堆——那是我们共同的,也是唯一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