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明月照深林

文/予舍先生

图片源于网络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唐 王维《竹里馆》

千年流转,人事更迭作风烟,光阴如水,万物枯荣化尘埃。总有人禁不住孤凄落寞,在岁月里哀叹,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的故事太多太多,花开花败,感时伤物的泪水太多太多。“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大千世界,滚滚红尘,似乎只有明月可称不朽。

然而,纵是明月经年常驻,那烟雨笼起的岁月长廊,也早已将你我的距离远隔。或许,我们还能从那泛黄古卷中联袂结伴的只言片语中,得窥一二。

一个清冷的夜晚,一轮半月并不那么清晰可见,夜也静得出奇,偶尔也惟有几只孤鸿掠过。一湾小溪如一条银白色的细蛇,在草丛间蜿蜒而下。溪水静静地流淌着,时不时溅起银色的碎光,发出低语。夜色朦胧之中,一位白髯老者自田间小路走来,他走得并不快,手中还拖着一根竹杖。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下停了下来,并缓缓坐下。若是有闲,一个人在深山中漫步也定是不错的。

自古以来,饮酒赋诗,品茗抚琴便是文人雅士的最爱。长夜未央,我透过寒蟾碧宫,遍访诗书词话,便回到王维那个盛世年华,在诗墨淋漓中领略人世风物。初唐时节,乱世甫定,波诡云谲,唐诗还未成风气,如同咿呀学语的稚子,稍显迷茫无绪。初唐文坛久历蛰伏孤寂,终绽放一朝璀璨光芒。李杜诗篇万口传,终成一番惊世绝响,难以方物。而那时王维的诗便已是泼墨山水,草木虫鱼或由诗入画,或由画入诗,一份清新闲淡跃然于纸上。

他在世人沉醉于横槊赋诗的狂欢之时,已悄然漫步在田园山涧,寻访一份禅意与闲静。正如他自己所说:“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他的人,他的诗,无大喜,无大悲,轻轻的,淡淡的,如同他眼前这湾清泉,浸润无数人的心。

风起了,夜空中的半月也露出另一半脸来。幽幽的竹香,沙沙作响的竹叶仿佛正从睡梦中苏醒,这时才想起了身边这位友人。自然,雅好音乐的王维亦早已按奈不住,轻捋长髯,一捧清水激灵起惺忪的双眼,双手抚琴,迎风而啸。

画润诗,诗浸画,丹青诗意两相和;月入樽,酒入肠,宠辱无惊两相忘。

夕阳余晖在天际,晚风伴,暮色沉寂。

流光匆匆,西风漫漫,掩藏往日云烟,不留一点痕迹。诗也好,画也好,竹也罢,琴也罢,坐深山,听鸟鸣,望着月儿高高挂,走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样的故事太少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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