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熊莫奇,是一个十二岁的单身少年,因为我的古怪,我成了世间少有的一个极其孤独的存在,作为我的本身,我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但一旦我不是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变成许许多多不一样的东西,可以是桌子、椅子、杯子等常见的生活小物件,也可以变成能跑能跳的小动物,最令人觉得古怪的是:我可以变成别人的影子。
在这里我就详细说一下我变成影子的经历,以后和大家一起聊天的日子还很长,要是又出现比这个还要惊奇的事情发生,我一定拿来与大家分享,只是希望听故事的朋友们,能称呼我一声熊莫奇先生。
我的家里一直住着一只老怪物,每天清晨都咿咿呀呀地把我从那个被搁置的世界里揪出来,威胁我洗漱、吃早餐、还要督促我去关着很多小家伙的鸟笼里表演一个叫“模仿游戏”的节目。老怪物被人叫作阿婆,街坊领居都不喜欢这个阿婆,我想是因为她长着一张奇臭无比的脸,我坚信那味道是从脸上发散的,像是一张贴了很久又反反复复泡在水里晒干来的膏药,这个我还是能接受的,但是她后背那像小山一样的驼子实在让我觉得很不搭,就好比黑狗多了一个屁股,乌鸦多了一个鼻子......总之我就是觉得不搭。
我正经历着这个世界的夏季,阳光被神祇浇上了三碗热油,火辣辣的大地被盖上了一张厚重的棚子,我很热,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一滩肉泥了。老怪物大概是不想让她的戏子就这样挥发了,用链子困着我去找一个冰凉的地方冷冻一下我的肉体,其实要是我跑的话,就算没有链子也逃不掉阿婆的爪牙。
我们到了一栋蓝色的庞大建筑物里,里面有着一个巨大的泳池,装着满满的冰块和水,除了阿婆和我,房子里还有很多前来躲避炎热的生物。有很多只长着一只红嘴的肉球,肉球上老是会稀释一层一层的脂肪油,看起来肥肥腻腻、黏黏糊糊的,还有就是到哪里都阴魂不散的小家伙,黑漆漆的躯体硬生生地塞进两个又圆又大的白蛋,有些小家伙的蛋壳破碎,缝隙里探出一个分布着黑白纹路的蛆虫,我真的十分讨厌这些身体完全不搭的家伙,宁愿化成一滩肉泥也不愿和他们泡在一个池子里。
老怪物察觉到我的倔强,把我捆在一个石柱子上以后就去找鹰嘴教练,那家伙就喜欢用锋利的嘴壳啄我的头,上次我就被啄得鲜血淋漓,黄色的浆液从我头顶一直流进我的嘴巴,那种恶心的味道让我终生难忘,不过倒不是很痛,毕竟我的本物只是一个接近无感有形的存在。
我还在被捆着的时候,一个身体非常和谐的生物出现了,灵动的双眸是最精彩的地方,一旦那双眼睛注视着我,我就像沉入了十万海里的深渊,聆听着寂静世界的呜咽。还有就是女孩那小巧可爱的四肢,不短不长,白白嫩嫩的支展着,活像绽放在荒原上的白玫瑰,她的两个辫子有着一整串黑玛瑙的光泽,不过我最喜欢的依旧是那双装下星辰大海的眼睛,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被搁置的世界,一种叫做梦之岛的地方。
“你好!请问你认识胡鹏杰克吗?”女孩可爱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我依旧沉醉的欣赏着那双眼睛。
“你好?”她好像又在和我说话。我根本不想搭理她,她说话会打扰到我。
“你不能说话吗?”她又发出声音,真的很吵人!大概是觉得我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女孩默默低垂着头走开了。跟在她身后那只矮小的影子似乎并不想继续尾随着女孩,与它的主人分隔。女孩走远了,矮小的的影子依然驻步于我的眼前。
我突然想到我现在还是一个单身的雄性生物,在开头的特意强调也是为了说明我很在意我作为一个单身雄性的身份,毕竟若是不能与雌性结合,我就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极其孤立的存在苟活于世上。
女孩的影子俯下身静静地看着我,又用双手缓缓地擦拭自己那团黑乎乎的脸。我觉得她的这个模样很是滑稽,竟忍不住大笑起来——一个连颜色都没有的家伙哭起来还有模有样的。听到我在嘲笑它,它停住那两只黑色的肢体,只是用黑色的眼睛看着我,不,那根本就不是眼睛,只是漆黑无比的影子而已。
突然,我的眼前是一副我完全没见过的画面,能看见的是一道暖阳斜斜地照在一只小橘猫的身上,小橘猫在一只白椅子上午睡。这显然就不是我的视角,是以谁作为观察者我暂时还没有弄清楚。不过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我已经没有作为本物而存在了。小猫细长的绒毛像海浪一样起起伏伏,倒三角形的鼻子抽搐了几下黑色的胡须,就发出软绵绵的呼噜声。我真想去抱抱它,但是我的身体好像并不能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