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陈姓书生借寓寺庙。溽夏,闷热,于是,赤膊袒胸,睡到大殿外走廊上。他梦见神灵严厉呵责自己,辩解说:“我只是睡在走廊上,而挑担卖东西的人先我之前就睡在了大殿之上!”神灵说:“他们可以,你是读书人,难道不知礼吗!” 人世间形形色色的罪恶无穷数,难道有人作俑在先,我们就可以随恶于后?
社会将它最真实的一面尽情地展示给每一个有“心眼”的人,太多世俗化的东西让心灵净土蒙上了尘垢。当我满心热情地清扫时,才发现原来自己也身在尘垢之中。无可奈何,只把花落看作生活的常态,不敢有什么希冀。似曾归来的双飞燕,带着我的热望和美梦又翩然而去,没有一丝一毫地留恋。
吃惯了消炎药,所以就经常发炎;没吃过后悔药,所以就不敢懊悔。只能安慰自己行过的桥,看过的云,都是此生宿命,至于过桥时跌落河溪崴了脚,看云时踩上狗屎脏了鞋,也是满脸褶子的老天爷在跟你调情。仅有一桩事后悔,那就是考上大学中文系。否则,何致如今这般,长夜里还在思忖上哪打听评分细则的事。
唐伯虎诗云:“名不显时心不朽,再挑灯火看文章。”我们也许只羡慕他的风流俊赏,而忽略了他奋厉有为的一面。唐解元除了点秋香,还得去点灯火,通八股读文章,这才是他平凡的底色和人生的真相。
冷寂的冬日,读几句诗来暖心。白居易请朋友喝酒,“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韦应物挂念山中的道士,“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而梁实秋则说得更深情,“你走的时候,我不去送你;但是你来的时候,无论多大风多大雨,我都去接你”。
归有光在《项脊轩志》中写道:“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我总觉得小鸟“人至不去”的原因,会不会是它啄食,吃撑,扑腾不起来。
嘉佑年间,欧阳修想革除“为文奇涩”的弊病,利用主考的机会,“凡文涉雕刻者,皆黜之”。因此放榜时,有一定名声的举子刘煇等人名落孙山。这引起许多人不满。考试期间,欧阳修跟同僚范镇、梅尧臣等人相互酬唱,遭到抨击,举子认为考官没有仔细评卷,忙于诗酒。打那以后,科考期间,考官都不敢再做诗。
秋天来了,虽然还没有到玉露凋伤、草木摇落的时候,但是新寒似水,真的已侵人肌骨,尤其是像我这样瘦弱的人,内心深处早就泛滥起悲凉,腰椎又开始隐隐作痛。向窗外望去,高迥的天给人一种苍茫寥廓之感,爽然之中,若有所失。没了春日迟迟的满心欢喜,也没有了夏日炎炎的焦躁不安,却多了一份无边的寂寞与无尽的牵挂。凄切的蝉唱,早就被蟋蟀的哀音所取代。连绵的秋雨让我们深味生之困顿。而生命之可贵,又恰恰是在这看似消极悲观的感叹中,勃发出一股活力。人生若没有了暗礁和险滩,又如何能翻腾起兼天的浪涌!
毎次月考完,很多班主任都会忙着以己班之短比他班之长,再说一番妄自菲薄的话,然后在对方的反驳之下,满足地走开。这时,作为班主任的我,耳边总会响起熊培云 先生的话:如果三月播种,九月将有收获,焦虑的人啊请你不要守着四月的土地哭泣。
吴越王钱镠见西湖堤岸花开得正绚烂,忽然想起戴妃省亲已多日不还,动心起念手写情信,只九个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让班里男生揣度体验吴越王除思念之外的用心,只有一人写的合乎我意。大多数男生虽然写错,说明大家还很单纯质朴,老师很欣慰。话说到这,许多男女生一时回头,看那个写对的男生。“陌上花开”,面对如此繁华胜景,却无法与最亲的人共享共赏,思念里少了一分浓烈,多了几许落寞。按说该催戴妃赶紧回来才对。为何却说“缓缓归”?这正是钱镠心思幽微的地方,以花开为借口,欲催又不忍催,于迟疑之内见涵养,在尊重之外显深情。恋人迟到,我们不但不急,反一再叮咛她慢点,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