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凡/文/除夕夜,随笔
小屋里只剩下我,工友们都回了家,春节将至,而家在心里的份量犹如饥肠辘辘时对食物的渴望,又不得不因各种原因滞留他乡天高地远遥不可及却要心心念念。
平生第一次,在这个合家欢聚一起的新春,我客居于湿冷的工棚小屋里,用笔尖的行文寄语衷肠,如果随心所愿诸事皆顺,我也会像等候到在火车站的归人一样,踏上回家的路,和家人一起吃团圆的饺子,到爷爷奶奶的坟前祭奠,如往年一样和家人度过除夕夜,大年初一去给长辈拜年,可今年回不去了。如果,自身条件容许,我一定会飞回去,因为孤单和寂寥,使我沉闷,无聊,像是被与世隔绝一般,我不想出去看热闹的街道上满处尽是过年的气氛,那些景象会让我恍然若失,会让我的惆怅更加稠密,会让我的愁眉更长感伤。
我在做工期间,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气温降到0度,南方的冷简直冷到神经末梢,由于赶工期不得不淋着雨顶着使人瑟瑟发抖的冷干活。
街道上的行人手一把伞南来北往,一对父子的身影让我久久驻目。雨下的大了许多,我们暂停避雨之际,我看到老人已经是颤步微微的年纪,移动的脚步如蹒跚学步的孩童,似是一不小心就要栽个跟头,须发皆白已躬身屈背,体态病弱似来风必倒的样子,眼神却极其有力的直视更远的前方,我听就近店面里熟悉老人的人们说老人家将不久于人世,他可能是最后看一眼这个世界,热闹的人群和喧嚣的街道,
老人的儿子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扶着老人的手臂,并着老人的步态在雨中的伞下面齐身伴行,那股冷风中的温暖,令我心神为之触动不已。我看着他们父子的身影醒觉,老来难,盼儿防老不正是此情此景这份温情脉脉吗?
三天中我每天都看到他们父子,就这样伴行在街道上,走出去的路并不是很长,三百米又折回进去一条巷道,第四天他们没出来走动,再过了几天就听见喇叭吹响的哀乐透过层层幢幢的楼房,飘荡在空气中。
我想,老人死去的时候是心满意足的幸福,他有那么一个儿子扶着他走到尽头。
几天里我一直被他们在雨中撑伞的画面牵动着,有多久我没在摸过或碰过父亲的手,又有多久,我从母亲的怀抱里长大,像羽翼丰满的鸟儿有了自己的巢穴自己的孩子,而又过了多久,我感到我的儿子,也像鸟儿一样,离我的视线不再咫尺之间,他也像我一样有自己的追求,而相处不及离别多,人啊,越是年老越是孤单。
如果不为物欲所驱,不为生活所迫,我愿在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在你们的身边,做到我本该尽的那份心意。如果,现实与心里想的不矛盾,那么,这些平常的不再二者选一,现在我也和许许多的人一样,和你们一起过年。
那天晚上,母亲来电问我回不去了吗?又叮嘱我好吃好喝把年过好,眼泪就那么容易的流出来,兴许,是常年奔被在外的疲惫,或是身在异乡的孤单飘泊感使然,当时,我的失落酸楚似是自由坠落的瓷瓶,碎了一地。
外面的鞭炮声响彻夜空,神到州大地东西南北在这个时候欢腾一片,我却没能回去,因为少了我,我也知道,家里的人无不惦念着远在异乡他城的我。
想在此对你们说,别记挂着我,只要你们快乐,我也会快乐,虽然不能跪倒在父母亲面前叩头拜年,但我会向着西北的方向向你们叩头,在我未来得及好好孝顺你们,而我又如同你们一样为了家庭和孩子和生活,不得不自私的唯利是图,现实就是如是顾此失彼,不是我甘心情愿与你们天南地北,而是时不利我。
这样一个夜晚,我想起从小到大,时光就那么溜走,多少年过去,我的孩子都长成了,我欠你们的恩情,能还清吗?
那么,就让我在今晚做个好梦,来到你们身边,让我拥抱你们不再年轻的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