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月22号入住金河湾二姐家陪公婆过年,直到昨天才走出家门,整整居家46天没有迈出家门,除了坐月子曾经30天没出门,这是最长的一次!平日上班,总是周一就在盼望周五,期待周六能睡懒觉,唯有今天的上班感觉就像放完寒暑假开学时充满着对时间长不见的老师、同学、校园的新鲜感。
公司大门口铺着地毯,地毯上喷着消毒液,进门的员工要在地毯上先鞋底消毒,地毯旁边放着一小桌,人员要自行登记,保安要测体温,但也是让人们自己填一个温度,体温枪不准,测出的温度是28.4度。进入办公楼,同事们都戴了口罩,感觉气氛还是比较陌生,人与人之间也不再闲聊,安安静静地在各自的工位上忙碌。从前过完年的第一天上班,大家免不了要相互拜年,聊聊过年时去了哪些地方,喝醉了几次,今年上班时连二月二都过了,年似乎离我们已经太远了。进办公室脱下外套先去卫生间洗手,迎面的镜子上贴着“勤洗手,勤消毒”的大字,旁边放着消毒液、洗手液、喷壶,一应倶全。我是独立在一个办公室,进门后就摘掉口罩了,往日因为皮肤不好,只要见风就主动戴上口罩,从来没觉得憋闷,现在要求大家不能摘口罩,我就觉得出不上气来,想想人真是很难管,谁也不想被约束,所以疫情期间有那么多不服工作人员管理的被送到专制机构,他们忍受不了平时根本看不上眼的人这个时候来对自己吆五喝六,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完全没有想过工作人员每天要面对着危险、忍受着寒冷,还有来自个别人的不理解。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教育、什么样的制度才能让国人统一思想,服从管理!
中午单位餐厅暂停营业,宿舍不许进入,只能回家做饭。因为二姐一直在前旗没回来,我一个人回来上班,老公和儿子还是要留在金桥照顾公婆。昨天韬爸送我返回后,钱老先生没能上得及厕所,大便在床上解决了,我不知道韬爸又是怎样地忙乱去清理。这次疫情期间,我真正深深体会到韬爸承揽了好男人的所有必备项。从过年的大餐到之后的一日三餐,天天变着花样儿调整着菜谱,儿子挑食,老人爱喝稀的,他都一一考虑到。每每我夸他能干时,他会说,靠老婆养家的男人再不做点儿家务不是等着被淘汰?想想四十五岁之前他连袜子内裤都不曾洗过的,如今除了不爱拖地,做饭、洗碗、洗衣服,样样能行,间或还笑话我做饭收拾得没有他利索,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疫情期间我担心自己生活没有规律,把闹铃定到八点,每天闹铃一响,按下去就又睡着了,抬眼看时,身边的男人早已经做好早点,等着老婆起床,等着老爸洗漱,他说你的闹铃是给我定的起床号。出门买菜他是不允许其他人出去的,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穿着皮夹克、戴着口罩,装着消毒喷壶,回来把所有衣服都晾在阳台,买回的东西必须放够24小时才能用。每天担心爸妈的身体,只要有人咳嗽一下他都会紧张,尤其又有儿子的武汉旅行史,加上我和儿子回临河时寸寸地乘坐了K1517次列车(后被发现此列车上有乌海确认病例,我被来自乌海、磴口、临河、呼市的近十处部门调查),他晚上会好几次摸摸我有没有发烧,搞得我都怀疑万一我有症状,他会不会抱起我扔出门外?唯有晚上和朋友们视频喝酒时才会轻松一些,又要照顾我的情绪,和朋友结束后再和老婆喝几杯。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感觉自己越来越腰肥腿粗。有一晚,我和韬爸喝小酒,韬玩完游戏出来歪在沙发上,我俩相视一笑干杯,在这浪漫的时刻,我儿放了一个屁,我故意和韬爸说:“我俩喝酒,他为啥放屁?”韬爸随即回答:“那我俩喝酒,他敢说个啥?”我们三人哈哈大笑,他总是能把话说得幽默,逗我开心。
回想相处近两个月,全家人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这么长时间待在一起。婆婆苏老师还是最有个性的,在家里一直都是她说了算,我因为从小就是乖乖女,习惯了听话,而且从来不反驳长辈,她的权威就更能显示出价值。她的年龄已经82了,思维依然敏捷,好为人师,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教训钱老先生,尽管老先生听不见,她还是要从餐桌上乱放用过的餐巾纸,扒拉菜、衬衣袖子没撸起来、撒饭,到忘记吃药,然后能引经据典说“我们小时候。。。我父亲。。。我母亲。。。”之后说到“他们家人。。。你奶奶。。。他们昭盟人。。。”她总是嗓子不好,就说是骂老头骂的,说的声音小了听不见,必须大声喊,以至于嗓子老疼。我的父母是从来不吵架的,家里的氛围一直比较安静,我听到喋喋不休的教育人的声音就会心烦意乱,但又无法制止。如今做饭的事情都是儿子做主,她感觉自己存在的价值越来越小了,这也是一种宣泄的方式吧。老人家喜欢看微信的新闻,看了就会讲给我们听,从印度的蝗灾、朝鲜紧闭国门,台湾的对华态度,到日本韩国的疫情、国内病毒的变异,有的是新闻,有的是谣言,我们讲给她听时,她会惊讶地说:微信怎么还能造谣?韬爸就耐心地告诉她:微信微信,微微一信。讲完了新闻,她就会盘点一遍我家的亲戚们,只要她见过的,你三姨、你三姨夫,你四姨、你大舅你二舅、你大姐二姐,有的她只有一面之缘,却已经念叨了好多年,包括我的姥姥,去世很多年了,她还要为之唏嘘一番。每次和我说时,她的感觉还象是第一次说,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我就要很肯定地说“嗯,是了,真的。。。”
在我们这个大家庭,活得最自在的就数钱老先生了,年少时读私塾,虽然身在农村,几乎没怎么做过农活,学了一肚子的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年轻时无论写文章还是说话,都能引用一些诗句。如今87岁高龄了,惜字如金,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开口的,所有的要求都用点头、摇头、微笑、生气等表情代替。他喜欢文字,喜欢经济,过去在临河时,他的身影经常在书桌上,不是写文章,就是写各种可研性报告,青山开矿、临河做脱水菜厂、蒙古开砖厂,七十多了还想着去开酒厂,挣了钱也没见多开心,赔了钱也没见多沮丧,但只要说起话来都是引经据典、声如洪钟,可是嗓门大没把别人的耳朵震坏,他的听力反倒越来越差了。现在他听不见,想见别人也听不见,索性不说话了。长期做伏案工作,总是不喜欢锻炼,腿上的肌肉现在都萎缩了,走路颤颤巍巍,从床到餐桌,从餐桌到沙发,吃饭上厕所都要有人搀扶,他是很喜欢别人伺候着,也很能适应被伺候的生活,如果有人给他穿衣服,他就能懒得抬胳膊;那几日腰疼,上了床就不往里睡,韬去拽了几下也拽不动,最后头睡在床中间,半条小腿在外,他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三姐给买的毛笔字帖,是他每天需要写的作业,坐在餐桌上,我们就给他拿过去,旧日的功力依然还在,提、压、弯都能让人感受到是经过专业训练。餐桌的位置我是在他的斜对面,他的儿子在他的正对面,孙子在侧面,吃饭时,他会吃两口饭就盯着孙子看,如果孙子不在座位,他会盯着我看,我说:是不是嫌我吃的多了?看我能看饱吗?婆婆会圆场:老媳妇了,你别管他,他其实看着你脑子里不知在想啥呢。有时候也被看得很毛,但无论你的情绪如何,他的行为无法改变,人老了,有很多行为真的是自己无法控制了,我们只能想办法适应。
疫情影响最小的应该就是我家的大公子了,已经25岁的人了,天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头发出油了催着也不洗澡,因为不能随着性子点外卖,这段时间体型清瘦了一些,皮肤上的痘痘也少了,看着还稍顺眼。马上就大四毕业了,论文就等网上荡,作品就等出去拍,每天生活中除了游戏没有别的内容,看着真真想踢出去。也许从小我们的关心太多了,已经养成了他凡事都不着急的性格,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改变?但就是这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最让人欣慰的就是他对待爷爷奶奶那种恭敬的态度,每天把爷爷扶出来、搀回去,对着钱老先生的耳朵慢慢地说“爷爷,吃饭哇”“爷爷,休息哇”,想想这真是和家庭从小耳濡目染的氛围有关系。只是我一直都在努力学习,也没能濡染了他!
上班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回到家先赶紧拖地收拾家,再燃上一支檀香,等着上七点半的瑜伽视频课。疫情期间感觉自己又精进了不少,因为生活的节奏慢下来,可以静静地体会身体的精微变化,肩颈明显地感觉到空间的存在,脊柱的灵活性增强,倒挂床头感觉到有收副乳的效果,腹股沟的空间也较之前大了,这个假期因为有了瑜伽,生活才不至于过于慵懒。
疫情让所有人的生活来了个大停顿,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感悟,但是生活依然要继续,我们既要对前景有规划,也要对现状多包容,不要有太多的抱怨,珍惜当下属于自己的诸多美好,把生活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202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