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路寻换好衣服，刚走出急诊大厅。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喂，口腔路大夫么，凌晨您缝合的那个叔叔又出血了，您有时间过来看看好么？”“啊，又出血了啊，好，你让阿姨稍等一会，我马上过来。”路寻急忙转头又进了急诊大厅，奔着口腔诊室走去。心里暗自忐忑，昨晚缝合到凌晨到2点，好不容易拔牙后缝扎止血，怎么又出血了，不会是线头崩开了吧。
“路大夫您来了，我是张阿姨，昨晚您给王叔叔拔牙后缝合的伤口好像又出血了，今天早上老头子吐了一口唾沫，全是血，是不是没有缝住啊，您再给看看，老头血压高，头晕，前年脑梗，上月才住院出来，别弄出啥事，回去我自己一个人不好收拾。”张阿姨嘴里喃喃念叨，皱着眉头，心里很焦急。
路寻脱掉了外衣，换上白大褂，顺手拆了一口腔器械盒，左手示意阿姨冷静下来，“来，叔叔你椅位上躺好了，张嘴我看看。”线头都在，镊子拨弄拨弄，左下7拔牙窝处未见明显渗血，这才摘掉手套，按下了椅子复位键。“阿姨，放心吧，没事，没出血了，线头都在，您别着急。”张阿姨有些怀疑的眼神瞅了一眼，“不对啊，早上大口大口吐出深红色血块是什么？”“哦，您说得是嘴里的纱布块吧，昨晚来时牙龈那块出血很多，所以拔牙缝上以后多压迫了几个小纱布块，我不是让叔叔咬紧回去1个小时以后吐掉么，你们是不是忘了？”路寻耐心地说明情况。“呀，瞧我这记性，不好意思啊，路大夫，昨晚回去就2点20了，我就扶老头直接上床休息了，把这事给忘了……”张阿姨紧皱的眉头散了开，露出一丝喜悦。“那没事了，回去吧，记得下周日门诊复诊拆线，缝合12针。”路寻重复说道。
“那谢谢您啊，路大夫，打扰您下夜晚回家休息了，有空来我家做客，就在马路对面。”张阿姨一边搀扶着老头，一边回头跟路寻挥手再见。
“好的，阿姨您慢点。”路寻看了下手表，舒了一口气，早上7:30，换上外衣，径直出了急诊大厅，往食堂方向走去。
“四个肉包，两份豆浆，一份咸菜，打包带走，谢谢。”路寻提着早餐上了地铁。又是一夜没睡，他有些疲惫，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乐乐，还没睡醒吧，我下急诊了，带了早餐，一会就到。
回想起凌晨接诊的王大爷，他现在心里有些害怕，80岁老头，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脑梗术后两年，近半年没复发，上月髋骨骨折刚刚出院，主诉口内出血不止4小时，检查后发现37三度松动，三度根分叉病变大面积渗血，尝试压迫止血、简单缝合止血均失败后，他在没有术前牙片，没有护士的配合，急诊没有预留常规拔牙钳的情况下，果断决定急诊拔牙缝扎止血，好不容易找了个血管钳把牙拔完，彻底搔刮拔牙窝内肉芽组织，倒腾近两小时缝合12针刚完，复位过程中老头突然就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把张阿姨急得心里发怵，以为拔牙术后脑梗犯了，急诊大夫会诊，老头自己猛然醒过来，询问刚才的事却什么也不记得。这半宿，真是让人惊心动魄。
清晨的阳光逐渐明亮，路寻不想再去回忆这一夜的经历，他加快了脚步，只想早些回家。推开房门，看着熟睡中的李乐，此刻心中充满暖意。做大夫的成就，不是你治好了多少患者，做过多少台手术，看好了多少坏牙，恢复了多少患者的容颜，家人的理解和包容比什么都重要。有幸，他遇到了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
路寻侧吻了她的脸颊，换掉衣服，偷偷在一旁睡去，生怕吵醒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