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小说连载‖中年突围02
2
聚会进行到一半，淑敏才匆匆赶来。她摘下帽子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到五十的她，头发已白了一半，顶部稀疏得遮不住头皮。
“杂志社主编，听起来风光，实际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奴隶。”淑敏苦笑着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临出门前，又接到一份特约作者的加急稿件，需要她审核然后按照一般流程回应作者本人。
她把手包放在椅子上时，不小心散落出几瓶药，匆匆捡起的动作没能逃过宋清辉的眼睛。
淑敏说话时，手指一直在桌下无意识地揉搓。宋清辉想起薛晓路在《再不说爱，父母就老了》中描写的那位夹在工作和家庭之间的知识女性，通情达理却又要面对婆婆的压力。
淑敏的处境何其相似，只是她的“婆婆”是那份永无止境的工作。
淑敏提到自己依靠药物入睡已有大半年，“成功的背后，必有辛酸；光鲜的背后，必是苦熬。”这句话在安静的包厢里回荡，像是为所有人下的注脚。
唐剑突然举起酒杯：“为了我们还在苦熬的青春。”他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泪光。这个在商界以冷静著称的男人，此刻流露出罕见的脆弱。宋清辉注意到，唐剑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明显的戒痕，但他记得唐剑的妻子在朋友圈晒过结婚纪念日照片——不过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酒后真言渐露。唐剑提到自己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父亲，“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和母亲跑遍大街小巷去找父亲，最后在警局找到他。那晚，我们在雨中失声痛哭。”他平静地叙述，却让所有人感到窒息。
宋清辉想起辽京在《白露春分》中描绘的养老困境，那种眼睁睁看着亲人一点点衰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自己的母亲也刚被诊断出轻度认知障碍，而他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远在美国的妹妹。这个秘密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上，现在听到唐剑的叙述，他感到一种奇特的共鸣——原来他不是唯一一个在父母老去面前感到无助的人。
程韬谈及儿子时，这个一向乐观的汉子红了眼眶。由于年轻时夫妻俩忙于在深圳打拼，错过了孩子的成长关键期，如今儿子已辍学在家，整天与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小时候你们不管我，现在管我有什么用？”儿子的质问像一把刀插在程韬心上。
宋清辉默默听着，想起丑甲在《岁运并临》中描写的主人公何为——那个在老人、孩子、工作和婚姻之间疲于奔命的中年人。此刻，他似乎看到了无数个何为坐在这里，包括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