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尽夏
如果说额尔古纳河右岸是庞大的史诗级别的,那么采摘浆果的人则是接地气的人间烟火,是万千灯火中的一个小人物的星星点点。
金井的山峦是自然的复印机,生活在金井的十几户村民化作碳粉书写复刻着自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生活,守村人大鲁、二鲁是山峦的忠实粉丝,没有人能动摇兄妹俩的系统和程序。
自从收购浆果的大卡车来到村子,这里的一切正在悄悄改写。王一五和牛桂丽一家,苍苍婆,曹大平夫妇等。
收浆果的人,像工人领袖演讲般的口才说服村民去山里采摘浆果,告诉他们秋后的浆果更香甜,至于秋收早一天晚一天,粮食蔬菜都在地里,丢不了。可是这秋后的浆果是稀缺的,你不采摘那别人就去采摘,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家店,村里的人被这额外收入撩拨的蠢蠢欲动,大卡车司机手里的现金票子在每个人的脑海里晃来晃去。于是金井的作息头一次因为浆果而改变,但是有两人除外,谁呢?大鲁和二鲁。
大鲁和二鲁的父母是亲表兄妹结婚,生下龙凤胎,所以这俩人有点轻微缺心眼,医学上应该叫唐氏。采浆果的第三天,满头白发的苍苍婆曾经去动员过姐弟俩挣点外快。但是二鲁牢记父母临终遗言:下了霜秋收,开春播种,兄妹俩不能睡一个大火炕。
金井村因为浆果热闹非凡,大鲁和二鲁赶在封冻下雪前把土豆,大头菜,白菜收回家了,连遗落在地里的菜叶子也捡了回来,大草甸的干草也扛回来了,酸菜腌好了,咸菜腌好了,一切猫冬的准备全部整理完毕。
其他村民在侥幸心理的掩饰下到处钻机寻找大自然遗留的野果子,娘娘态王一五和儿子像花蝴蝶一样比女人采的还多,曹大平夫妇贪婪心驱使下掉进冰冷的河里,冲跑了竹篮,丢了裤子还得了风寒。苍苍婆吃的没有采摘的多,一开始还能收获 ,后来采多吃多,盆里一颗也没了。
就在所有的人梦幻般的思量用浆果的钱买烟买酒,买花布时候,大卡车收满五大罐,满载而归了。就在大卡车走后不久,金井村开始了下雪,这场雪封住了山峦,封住了土地,封住了金井人的秋收。
采浆果的人这篇短篇总感觉迟子建在暗指聪明人,自认为聪明人的人,最后还不如两个唐氏,一年的丰收替换了几天的浆果采摘。当他们发现浆果窃喜时候,装满浆果时候,晚饭的餐桌多加了菜肴时候,男人喝着小酒时候,或许在嘲笑那俩不知道变通的秋收之人。
其实大鲁和二鲁也采摘浆果了,只不过没有采摘那么多,二鲁把打了霜晶莹剔透的果子做成的项链戴在脖子上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