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闲读诗书

秋灯长夜竟成狂，

旧书黄，

墨痕苍。

题库典籍，

垒就小山冈。

何惧十载伏案苦，

金榜中，

少年郎。

婵娟窈窕玉颜张。

夜微霜，

被云妨。

分付西风，

雾雨遣高唐。

好借月凉勤学苦，

图势破，

且如狼。

高二的上学期，已经过了晚自习的时间，教室里依然灯火通明。走读的同学有的站起身，收拾起正在看的书和笔记，把课桌上并排立着的书一摞摞的摞起，小心地塞到桌洞，然后把第二天期中考试用的纸和笔仔细准备好，放在桌上。大多数同学好像没有听到晚自习结束的铃声，还是把头埋在堆成小山的课本和资料里，有的冥思苦记，一遍遍重复着那些需要记住的重点，有的奋笔疾书，反反复复演算着那些难解的数学题。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此时轩宇就哼着曲子，用铅笔悠闲地画着卡通画。

小青在下午就已经收拾好了课桌，整个晚自习，她都趴在清洁的桌面上，捧着一本崭新的历史书，力求记住书中的每一个字。下晚自习的铃声响后，她才看了不到书的一半，而这一半的书页中，她能够记住的她估算也只有一半罢了。

小青是一个理性思维很强的人，数学成绩特别好，可是对于历史事件的年代她却总是混淆不清，这令她十分苦恼。她从来没有想到这是因为她付出的时间不够，却总是遗憾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历史成绩成了她班级名次的关键，老师也说是她高考胜负的关键。

铃声响后，小青从历史课本上抬起头，舒展了一下麻木的手臂，摇晃了一下脖颈，直起身向窗外望出去，因为屋里明亮的灯光，外面漆黑一片。

“十月末的天气，外边应该有清朗的月色，风该清清爽爽的吹着，西边小山裸露的岩石上应该没有了闲话的人们，岩石缝隙中那丛淡黄色的小花，想是应该在清爽的的风中自在地摇曳，摇曳着浅浅的清香。这个时候如果坐在那块白色的山石上，夜风微冷，暗香袭人，沐浴着如水的月色，心灵一定会飞升成仙，在浩渺的夜空中自由地飞翔。”

小青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振翅高飞的思绪。她转回头看了一眼苏月，苏月正双手掐住太阳穴，嘴微微动着背诵地理，她不时地把右手从太阳穴上拿开翻动着书，还完全沉浸在书本里。

苏月是小青最好的朋友，是要好的姐妹。那时候女生几乎都剪着一式的短发——青年头，苏月也一样，短短的头发，宽宽的额头，略略微翘的下巴，嘴角常挂着腼腆温柔的笑意，但她两道剑眉下明亮的双眸偶尔会闪烁着刚毅执拗，也昭显了正直善良。

走廊里有了噪杂的人声，班主任许杰老师也已经来到教室，他用黑板擦敲敲讲桌，大声喊道：“把桌上的课本资料都收拾干净，准备好明天考试用的纸笔，赶快去寝室休息。班长，你找几个同学一起贴考号。”

许老师的命令简单干脆，连称呼都省了。挪动椅子的声音，搬书的声音一起哗哗啦啦地响起，教室一下子沸腾了。刚刚还严肃认真的同学开始高声喧哗，呼朋唤友。几个调皮的男同学勾肩搭背，推推搡搡，并相互开着玩笑。

“怎么样，历史已经倒背如流了吧？”

“倒背如流又怎么样，数学永远也追不上你，像我这样蠢笨的脑袋，只能死记硬背了。哪像你，再难的数学题也经不起你大脑瓜一转，轻轻松松就搞定，着实羡慕。”

  “惭愧，惭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不用班长喊，就有他的朋友自动留了下来，他们两人一组，很快地在密密摆放的四排课桌上贴着考号。值日生拿着一把粗苯的笤帚从教室的后排往前扫起，灰尘像烟雾慢慢地弥漫开来。在飞扬的灰尘中，苏月站起来匆匆地翻了翻地理书最后的几页，合上放在一边，然后又匆匆地把其它书摞起塞到桌洞后，才拿起放在一边的地理书，和小青一起相跟着跑出教室。

教室外月光静静地抚摸着栏杆，风吹过，楼前树上的叶轻轻地摇了摇，洒在地上的月光像清澈的溪水漾起了涟漪。小青手撑着栏杆，陶醉地看着细碎的光影，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吸进月之光华。她很想多停留一会，看看摇曳多姿的月色，可是苏月不想耽搁一点点时间，硬是把她拖走了。

小青所在的学校是山阳县的最高学府山阳一中。学校面积不大，校门是东南门，进入校门，是一条宽阔的人行道，道边栽植着修剪成宽大树冠的法桐树，斑驳的粗树干擎着的枝杈相互纠缠着，织成密密的树荫。

人行道左边和院墙间的空地用红砖砌成的镂空花墙圈了起来，学生的自行车整齐地排放在里面。右边是矮花墙围成的两个小花园，贴着花墙密密地栽植了冬青，冬青被修剪的平平整整。里面是多种颜色的月季花，在冬天也被修剪成团团的花头。

小花园的右边就是一座三层的教学楼，教学楼门厅以上的房间是教师的办公室，办公室的东西两边是教室。每层楼有八间教室，刚入校的高一学生在三楼，每升一级就往下搬一层楼，高三的时候就搬到一楼。因为学业越来越紧，学校这样安排就是为了给高三的学生尽可能多一点时间，由此可见高中的时间是多么宝贵。

教学楼的东边隔一条小路有几排小院，是教职工的家属院，每排小院都有一个圆圆的拱门。教学楼的后面是单身的教职工宿舍，再后面就是宽阔的操场，操场周围稀疏地栽植了几棵杨树。食堂在操场的东北角。

操场的西北角有两排平房，是原来的老教室，学生搬到教学楼后，这些教室就改成了学生宿舍。每一间宿舍都有五十多平米，里面靠墙壁南北朝向摆放着上下铺的小铁床，小铁床紧紧挨着墙摆放了两排，中间留了一条过道，多个班的同学混住在一个宿舍里。前排的老教室是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在男生宿舍的后面，中间隔了一块宽阔的空地。

此时学生们从各层楼的教室里涌出来，像一条条支流汇集到楼梯上，然后穿过操场，在清朗的月色里，蜿蜒地流动着，流向操场西北角那些影影绰绰的房子。在房前的路灯下，一些学生停留下来，就着微弱的灯光，在清凉的月色里，继续默诵带回来的答题集。

寝室里早回来的同学有的已经躺下，下铺靠墙有三三两两的烛光点燃着。小青和苏月洗漱完毕后，小青敏捷地跳上双层床的顶层，熄灯铃声响后，寝室的电灯一会就熄了，在零零落落的烛光中，她很快就睡熟了。

苏月在下铺靠里的床头上点起蜡烛，在流泪的烛光里，她一只手按住额头，一只手轻轻地翻动着她带回来的那本书，直到其他的烛光熄灭，她才躺下睡了。在睡梦里，她还在计算一道时区差的题目，她一直对自己的学习成绩要求很高，就是在梦里她也是一丝不苟地解答着，力求这次期中考试能再上升一个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