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卷:解脱
116、最后的算计
深夜,郊外的另一栋别墅里。
当张扬漠然不语的倚靠在落地窗前,静默的眺望着窗外时,市区一面向珠江的大楼里,盛旻正靠坐在书房的座椅上,淡漠的凝视着桌上笔记本屏幕里的她。
从现在开始,她再不会需要路乘风了!
没了需要、期待的人,她就只会是他的!
只会是他的!
盛旻这样想着,不由得眼含一丝浅笑。
而与此同时,市区的一酒店套房里,路乘风正眼含一丝不安,烦闷不畅的立在窗前。
他紧握着手里的那条他送给张扬,并亲自为她戴在她左脚腕上的银制脚链,静默不语。
他不知道张扬此刻是否已经从盛旻的口中知道了真相。也不知道她是否相信了盛旻所说的话。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今晚的酒会上,盛旻在诱导他回应他的话。
所以,张扬已经从盛旻的口中知道了真相?
但是她不信?!
她不相信盛旻所说的!
如果她信,盛旻不会这般诱导他回应他的话。
所以张扬并不相信盛旻!
她选择了相信他!路乘风!
路乘风想着,转而凝神回忆起了在酒会上自己的言行举止。他全程,并没有给过盛旻任何的对应回应。
所以只要他不认,那所谓的真相就只是盛旻制造的用来离间他和张扬的谎言。
只要他不认,张扬就一定会选择相信他!
毕竟从始至终伤害、要挟她的人,一直是盛旻!而他,则一直充当着解救、保护她的角色。
所以,就算她看到了脚链里的定位器,但只要他不认,那就一切与他无关!
所有的一切,都是盛旻做的!
路乘风于心底默声的强调着,然后他淡漠的抬起了双眸,眼含阴冷。
另一边,盛家的后花园里。
弯身坐在秋千上的盛洋,正静默不语的沉思着酒会上盛旻和路乘风的对话,以及路乘风近期略显异样的表现。
为什么盛旻会对路乘风说那句话?
“怎么你的手机上没有显示她在哪儿吗?”
为什么路乘风让他不要跟过去?
为什么路乘风在扑了个空,没有找到张扬后,会那般不注意场合的对盛旻进行质问?
明明一周前的路乘风还很淡漠、无所谓张扬,怎么今晚,他又那般紧张起了她?
盛洋思考着。
然后期间他结合了上周电话里他催促路乘风尽快过来广州,但路乘风却说了句他有他的打算后,盛洋忽而意识到,其实路乘风,可能一直都知道张扬在哪儿。
而他没有及时的去找张扬,是因为他有他的打算?
那他的打算又是什么呢?
如今张扬被盛旻悄然的换了新的地方藏了起来,他原有的那个打算,还有意义吗?
盛洋想着,不由得眼含起愠怒。
然后他烦闷的轻叹了口气,忧心的轻声问道,“你在哪儿?”
“你还好吗?”
“我一定会找到你带你离开的!”盛洋转而眼神坚定的强调道。
从现在开始,他要只靠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是信得过的!
只有他!
虽然路乘风没有直面回应盛旻的话,但他的神色表现,以及藏在那条脚链里的定位器,已然使张扬信了盛旻所说的。
毕竟,盛旻从不屑于去做编造诬陷他人的行径。
就这样,张扬赤着双足,倚靠在卧室内的落地窗前,漠然的眺望着窗外一整夜。
第二天上午,满面疲倦的张扬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厅内,然后清冷的对着一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冷漠道,“给他打电话。”
男人闻声,略显迟疑了两秒,然后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起了号码。
与此同时,正在盛世的会议室里听着例会的盛旻在看到手机来电后,下意识的漠然拒接了。
可不过一会儿,一条信息发来。
对方说:盛先生,刚刚是张小姐要给您电话。
盛旻看后,当下拿起手机淡漠的看了眼会议室里的人,“你们继续。”
说着,他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回拨了号码。
“把手机给她。”当电话接通,盛旻冷声。
“好的,马上。”
几秒过后,盛旻在听到交接了手机后的动静后,他转而温声的问道,“你找我?”
“···”电话那头的张扬漠然不语。
见状,盛旻静默且面色温和的等待着。十来秒后,手机里传来张扬淡漠的嗓音。
“来见我。现在。”
话音刚落,张扬结束了通话,然后迈步走向了洗浴间。
而盛旻却转而眼含起浅笑,并快步离开了盛世。
约摸一个小时后,盛旻来到了张扬卧室的门前,并伸手握住了门手,正要开门之际,他忽而松开了门手,轻扣了三下门,然后重新握起了门手,开了门。
他迈步入内,将门合上后,便径自走向了正盘坐在落地窗前的张扬身前,然后静默的低头看着她。
“不能坐下来吗?”三五秒后,张扬清冷的抬起了头,淡漠道。
说着,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窗外。
而盛旻却在闻声后,转而迈步去了洗浴间,拿了一条白色的干毛巾出来。然后他弯身蹲在了张扬的身侧,试探的伸手去触碰她湿漉正滴着水的长发。
见张扬没有拒绝,盛旻便帮她擦起了湿漉的头发。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不语的彼此专注着各自的目光。
不一会儿,漠然望着窗外的张扬忽而淡漠的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在你身边?”
闻声,盛旻手上的动作顿了下。然后他边擦着张扬湿漉的头发,边坚定的应声道,“对。”
“那和你在一起,对我有什么意义?”张扬说着,收回了望着窗外的目光,侧首清冷的看向了盛旻。
盛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凝视着张扬,问道,“你想要什么?”
只要她愿意在他身边,只要她想要的,他就能给!
“你名下一半的盛世股份。”张扬淡漠。
闻声,盛旻继续帮张扬擦起了头发,默然不语。
张扬见状,眼含起轻笑,正要开口之际,盛旻专注的眼也不抬的温声问道,“什么时候要?”
“···现在。”张扬眼含一丝诧异。
“好。”
盛旻说着,又一次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他将毛巾置于一旁,伸手握起了张扬的下巴,凝视着她清冷的双眸,问道,“你还逃吗?”
“我为什么要逃?”张扬轻笑,说着,她抬手拂开了盛旻握着她下巴的手,不以为意的反问道,“你真觉得我怕你吗?”
张扬浅笑的凝视着盛旻深邃的双眸,而后她强调道,“我怕的是你伤害苏飏!”
说着,她漠然的凑近起盛旻,靠在了他的肩上,冷漠的一字一句道,“选择路乘风,想要逃跑,都只是因为我想要苏飏安然无恙。可现在他已经不在了。我逃,”
张扬说着,收回了靠在盛旻肩上的头,阴冷的凝视着他眼含一丝落寞且不甘的双眸,温声的质问道,“还有意义吗?”
几秒的静默对视后,盛旻问道,“你还会再喜欢我吗?”
闻声,张扬浅笑的勾起了嘴角,在漠然不语了两三秒后,她淡漠道,“那要看你的表现。”
117、解脱,结束
从别墅离开后,盛旻直接回了盛世,然后弄起了股份转赠的协议。之后傍晚的时候,他拿着协议再次回到了别墅,并交给了张扬。
“你签了字后就会生效。”他说。
张扬漠然的握着协议,问道,“我想明天去一趟新疆。待几天。你是要派人跟着我,还是你亲自跟我一起去?”
“跟你一起。”盛旻回应。
“那行程规划由你来做。我只要去那拉提和赛里木湖。”张扬淡漠。
“好。”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张扬说着,手握着那份协议,清冷的继续看向了落地窗外。
盛旻静默的看着张扬,然后迈步离开了她的卧室。
之后当卧室门合上后,张扬转而冷漠的松开了握着协议的那只手。使之垂直落地。
第二天清晨,盛旻握着张扬的手于白云机场大厅内出现。
六点五十五分,由广州直飞乌鲁木齐的班机准时起飞。中午十二点许,盛旻和张扬抵达了地窝堡机场。
出了机场大厅,他们上了前来接机的车,先去了酒店办理了入住,然后在休息饮食后,他们于酒店的超市购买了零食和水。
凌晨一点许,他们退了房。
酒店大厅外,盛旻接过一中年男子递来的车钥匙后,转而将他和张扬的行李放在了一辆白色捷豹的后备箱里。
与此同时,张扬打开了后车座的门,直接躺睡了起来。
不一会儿,白色捷豹在盛旻的驱使下驶离。
凌晨五点许,躺睡在后座的张扬睁开了双眼,起了身,然后靠坐着,漠然的望着车窗外静默不语。
期间,因长时间驾车,略显疲倦的盛旻将车停靠在了路边,然后下车倚靠在了车门上,抽起了烟。
张扬淡漠的看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视线就这样定格在了盛旻的身上。
她看着他的侧脸,他指尖的烟,忽而就红了眼,泛起了泪花,然后默声的流起了泪。
之后当盛旻抽完了烟,直起了身子后,她下意识的收回了目光,并侧身看向了与他反方向的窗外。
中午十二点许,在盛旻自驾了十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那拉提景区内的牧星谷星空酒店。然后在简单的先后洗漱后,盛旻和张扬于酒店内用起了午餐,之后他们回了套房,各自休息了起来。
傍晚时分,他们离开了酒店,前往了草原,然后在草原上彼此静默不语的漫起了步。
盛旻看着一脸漠然的张扬,想到她曾和苏飏在这片草原上欢快的追逐打闹的情景后,不由得便眼含起一丝的冷意。
曾经他确定她对他的喜欢甚于对苏飏的喜欢。但是,她在他的面前,永远没有在苏飏面前的状态要放松。
她和苏飏在一起的惬意状态,一直使他很妒忌。
明明她是他带回来的!明明她是他一手培养的!明明她那时喜欢的是他!
但因为那个叫苏飏的男人的出现,她的言行,她脸上的神色,忽而就开始离他越来越远了。最后她竟想要离开他,与他断绝所有的交集、联系。
可这凭什么!
凭什么他“养”在身边三年多,放在心上两年多的人,就这么被别人“拐”走了!
凭什么?
除非是他不要,否则谁也别妄想要他想要的!
夕阳西下的草原上,盛旻静默的跟在张扬的身后,眼含深情的望着她,默然不语。
就这样,两人在黄昏下的那拉提草原上一前一后的漫步了约莫两个小时后,伴随着张扬的驻足停下,盛旻随之也停下了脚步。
“我有点累了。”张扬淡漠的温声道,说着,她侧身看向了身后的盛旻,问他,“可以背我吗?”
盛旻闻声,当下眼含起浅笑,应声道,“好。”
说着,他走到张扬的身前,背对着她蹲了下去。不一会儿,张扬弯身趴在了他的背上,并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肩颈。
盛旻下意识的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是他和张扬重新来过,真正在一起的,好的开始。
就这样,面露轻快神色的盛旻,眼含笑意的背着清冷的张扬,于这片草原上继续漫起了步。
第二天下午,盛旻和张扬退了房,驱车离开了那拉提草原,前往了赛里木湖。
约莫四个半小时的车程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然后入住了景区内坐拥整个湖景的四美营地的双卧宽体房车内。
之后在简单的休息后,他们出了房车,沿着湖边漫起了步。氛围,依旧是彼此静默着。一如这几日一般。
但期间只要张扬开口,盛旻便会眼含浅笑的随后应声、满足。
深夜,新的一天,双卧宽体房车内。
张扬侧卧在床上,透过一旁的窗户出神的望着深蓝的夜空,漠然不语。脑海里,浮现的是过去她和苏飏在一起的画面。从少时,到不久前。
少时,校外的林荫道上,天蓝色的单车上,少年的苏飏载着少年的她,悠闲的前往着她的目的地,公交站台。
少时,校内的教室里,临近下午的放学点,授课老师却仍在滔滔不绝的讲课时,少年的她,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苏飏脸上,并期待着苏飏的目光看向她。然后不过几秒,苏飏的目光便投向了她,并朝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而后他们默契的含笑,收回了各自的目光。
少时,校外的油菜花观赏地响水涧里,少年的她和苏飏惬意的穿梭在金灿灿的花簇里。
成年后,悉尼环形码头的街上,她和苏飏分别十来年后的第一次视线相对,以及在海港大桥的人行道上,苏飏眼含笑意的向她走来。
然后在张家界的景区里,苏飏握着她的手,带着她欢快的奔跑。在江城的芦花荡公园里,在十里江湾的江滩上,在北京的园林公园里,南锣鼓巷里,在新疆,在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就这样,伴随着这些记忆画面的浮现,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张扬收回了目光,于床上起了身。
“我想出去走一走。”她坐在床上,对着躺睡在对面床上的盛旻,淡漠道。
张扬话音刚落,盛旻合上的双眼,转而睁了开来。他看向一旁的张扬,温声道,“我陪你。”
说着,两人于床上起了身,穿好外套后,便出了房车。
天还未亮的凌晨,深蓝的夜空下,盛旻随张扬并排的沿着湖边慢走着。一直到天渐渐的泛起了金色的日出的光茫时,伴随着张扬脚步的停下,他们的漫步,随之暂停。
盛旻下意识的看向张扬,只见她正略显出神的望着赛里木湖上的天空,面色,依旧的清冷、漠然。
他静默的凝视着她,然后正要随着她的目光望向湖面上的天空时,张扬却忽而收回了目光,并侧身面向着他,环抱起了他。
盛旻见状,有一秒的微怔,但转而便眼含笑意的扬起了嘴角,并伸出双手将张扬环抱。
十几秒的静默相拥后,张扬忽而温声的开口问道,“你跑步快吗?”
说着,不等盛旻应声,张扬便径自接着说道,“股份转让的协议我放在我的行李箱里了。你能现在去拿来让我签字吗?”
“签了后,我会听你的安排,忘记你想我忘记的一切。重新开始。”张扬淡漠而又温声的强调。
盛旻闻声,下意识的含起了欢快的笑。然后他收回了环抱着张扬的双手,转而捧起了她的脸,宠溺道,“你等我!”
说着,他松开了手,转身向着他们房车的方向跑去。
张扬看着盛旻奔跑离去的背影,双眸里,慢慢便充盈起了热泪,并随之滑落于两颊。
几秒过后,她收回了目光,面向着赛里木湖席地坐了下来,然后拿出了她藏在口袋里的短刀,拔了鞘,不动声色的漠然的,用力的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她紧蹙着眉,泪流满面的随后又将刺进腹部的刀给拔了出来,丢在了脚下。然后她望着湛蓝,水天一色的湖面,浅笑的默声着。
“等我,苏飏。”
“对不起。”
“只有你是真的喜欢我。只有你是真的爱我。只有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对不起。”
“我会陪着你的。”
“我马上就会来陪你了。”
“等我。”
没过一会儿,坐着的张扬忽而侧身倒了下去,并慢慢的合上了双眸。
而另一边,当盛旻跑回到房车里,拿到了那份协议后,当他眼含浅笑的随手打开了那份协议,在看到了那一行清秀的黑体字后,他当下敛了色,蹙起了眉。
然后他忽而眼含一丝焦虑,下意识的便向着房车外跑去,向着张扬的方向跑去。
之后当他跑到临近张扬的所在地时,却见三五成群的游客围在了一起。
盛旻见状,下意识的心生起不好,脑海里的那行清秀的黑体字也随之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过去,我心疼你的过去里的你。过去,我真的很喜欢你。但那只是过去。已经过去了。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但苏飏再也回不来了。 暖暖,你想杀就杀吧。我不会再有感觉了。”
没一会儿,盛旻冲进了那群人群中,然后将倒在地上的没有生机的腹部被鲜红的液体浸染的张扬,包括她脚下的那把沾了血渍的短刀,尽收眼底。
他崩溃的怔住了,然后快步来到并跪在了张扬的身旁,将她牢牢的环抱在了怀里,泪如泉涌的质问着已然没有一丝生机的她。
“你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
盛旻不甘的质问着,痛切的死死的环抱着张扬,然后他声泪俱下的哀求吼道,“你回来!张扬!”
“你回来!”
“回来!我求你回来!啊!回来张扬!我求你!”
“我求你回来!我要你回来!你回来!张扬!”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错了!我错了!行吗?我求你原谅我!原谅我!”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次机会!我就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啊!你为什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求你原谅我!我求你回来!回来张扬!我求你!···”
番外
赛里木湖的岸边上,当跪坐在地上的盛旻悲痛欲绝的将张扬紧紧环抱在怀里的时候,四千七百多公里外的广州,盛世集团副总办公室里,盛洋正眉头紧锁的凝神看着桌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一封来自张扬的定时邮件。
『盛洋,……也许,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一直以来,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有求必应。所以我希望这一次,我对你的有求,你依然会应。
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麻烦你。所以,就请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帮我照顾好暖暖。好嘛?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代我偶尔去海口看看瑞瑞嘛?以及,帮我带些话,给路乘风。
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只要我说,只要我需要,你就会去做,你就会去满足我。就像苏飏一样。
不过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再也,感受不到他带给我的温煦和自在了。失去了他,就犹如我的朝气没了。我早晚,也会离开这个空间。对于苏飏,我就是个害人精。我不可以让他一个人离开,我也接受不了他又一次不在的事实。我想去找他。他说他找了我很久,很多年,所以才会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我来……』
凝神而又眉头紧蹙的盛洋看着看着,忽而就忧心的脱口道,“我不要!我不要你去找他!”
说着,他随即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焦虑的起身拨起了盛旻的手机号,一通又一通,但耳边却从始至终都没有传来被接通的盛旻的嗓音。
见状,盛洋双眸里的忧虑不由得加重了起来,他快速的按下了桌上座机的快捷键,而后厉声道,“我要一张今天最快去新疆的票,现在马上!”
话音刚落,盛洋又一次的拨起了盛旻的电话,但却依旧,无人接听。
“你不要有事!你一定不要有事!”盛洋紧握着手机,下意识的脱口,心理暗示着自己,然后快步出了办公室,前往了机场。
三天后,在纯净的蓝色的赛里木湖的岸边,嘴角带着青紫的盛旻紧抱着装有张扬骨灰的盒子,然后于五六秒后,他不舍而又不甘的递给了一旁的盛洋。
盛洋眼含哀伤的接过,紧紧的将其环抱在怀里好一会儿后,他眼泛泪花的尝试着释然,然后轻柔的从中抓起了一把骨灰,伸出了手,展开了掌心。
“你知道吗?她喜欢奔跑的感觉。因为奔跑,会给她带来风。她喜欢被风吹着的感觉。因为那会让她感到自由。我想现在的她,一定是眼含着星光的在笑。她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她的眼睛,真的很亮。”盛洋看着被风拂起的骨灰,渐渐地就眼含起笑意,脑海里,是过去张扬对他笑的画面。
“原本她可以和我们永远的在一起,她那时是真的喜欢你。虽然她藏着,但我还是发觉了。她对你和苏飏,是不一样的感觉的。她喜欢你,是心动的喜欢。而对苏飏的喜欢,更多的是因为苏飏能给她带来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感觉。”盛洋慢声的说着,然后止了声,于骨灰盒里再次轻柔的抓起了一把骨灰,而后伸展开了掌心。
“但你毁了这个最佳美好的结果!”盛洋冷漠的说着,并随之侧身面向着盛旻,眼含阴冷的责怪道,“是你让她没了!是你让她永远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闻声,盛旻的眉心随之蹙起,眼里的懊悔和悲痛,再次油然而生。
盛洋说的没错,是他毁了这个最佳美好的结果。她本可以,一直的和他(们)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那一枪,如果他当时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朝她开那一枪,那结果,就一定是她和他在一起。她后来不是也说过,她已经要和苏飏说了,她要和他在一起嘛。
可当时的他,却一心的不再信任她。他不仅不信任她,还因为她的欺骗,愠怒不甘的对她实施要挟、圈禁。她越是怕什么,他就越要拿那些给她看,让那些出现环绕在她的身边。他要让她害怕,让她崩溃,让她知道自己欺骗他的后果!
他要让她,只需要他!
盛旻懊恼着当初的自己,然后悔不当初的,苦笑的扬起了嘴角。
为什么他当时就不能信她一次?为什么他当时,要开那一枪?!为什么,他要那样对她?!
盛旻静默的看着眼前纯净的蓝色的湖,于几秒后,他抬手伸向了盛洋抱在怀里的骨灰盒,也轻柔的抓起了一把,于空中,缓缓的展开了掌心。
“对不起。”盛旻轻声的说着,然后于心底默声的向张扬解释道,“我只是,不允许被背叛。我只是,不想被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控制。我只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伴随着盛旻默声的解释,他的双眸转而被热泪充盈,而后他温声的强调道,“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想让你只需要我。我只是,想要成为你的唯一。”
“可我所有的只是,到头来,却是将你推离我越来越远。”盛旻说着,冷笑而自嘲的勾起了嘴角,双眸里泛起的泪花,也随之滑落在脸颊。
盛洋听着看着,淡漠的收回了目光,然后继续轻柔的将张扬的骨灰抓起,伸展于空中,让风,温柔的吹拂起。
就这样,两人静默的将张扬的骨灰握在掌心,展开随风拂去。约莫过了三五分钟后,骨灰盒里便空了。盛旻和盛洋在湖边静站了好一会儿后,转而先后迈步同一方向的离开。
而与此同时,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路乘风,正愠怒且悲痛的迎面向他们跑来。
“她呢?!她在哪儿?!她在哪儿?!!”当路乘风来到盛旻的眼前,他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紧拽起盛旻的衣领,眼含阴冷的质问着。
“……”盛旻见状,淡漠且静默的不语,只是眼含哀伤的看向了一旁盛洋怀里抱着的,曾装了张扬骨灰的盒子。
路乘风看着盛旻的视线,不由得就随之投去了目光,而后在看到那骨灰盒后,他的眉头转瞬就紧锁了起来,双眸,也随之泛起了红,一时间,他忽而就怔住了。
他还是不相信,张扬,已经死了。
她怎么会死呢?
盛旻怎么会允许她死?
他做那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要留她在他身边吗?
所以他又怎么会让她,死在和他的旅途中呢?!
路乘风不信。从海口到新疆的途中,他都是一路的暗示着自己,他听到的,只是假的。
那是假的!
她没有死!
她只是被盛旻藏起来了!像过去那样,盛旻又一次的将她藏起来了!
“别搞那么多事。把她交出来吧!她早就不喜欢你了。也不会再喜欢你!你把她藏起来有什么用?!做你的木偶人吗?她和你在一起只会疯!她只会疯掉!你把她交出来!我让你把她交出来!”路乘风双眸凌厉的凝视着盛旻,冷声的吼道,却又夹杂着一丝的期待。
他希望,她只是被他藏了起来。
然而盛旻和盛洋的静默不语,眼里透露着的哀伤,却让路乘风的那一丝期待,转而被灰飞烟灭。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达成了协议,你配合着他,让他藏起了她!你们合谋演了出戏给我看,想要我就此放手是吗?我告诉你们,我不会!张扬是我的!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儿子的母亲!”路乘风看着一直静默不语的盛旻和盛洋,忽而就心生起愠怒,他收回了紧拽着盛旻衣领的双手,转而就抢夺了盛洋环抱在怀里的骨灰盒,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盛旻和盛洋见骨灰盒被路乘风毫无征兆的甩了出去后,他们默契的下意识的眼含起狠厉,一个当即伸手打了路乘风一拳,一个随即跑向骨灰盒,眼含心疼的弯身蹲下将其捡起,然后轻柔的抚摸起骨灰盒,再次将其抱在了怀里。
“交出来?!我他妈也希望我是和他达成了一个协议!那样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她还活着。”
环抱着骨灰盒的盛洋,眼泛泪花的起身说着,然后狠厉的凝视起路乘风和盛旻,他怨恨道,“但她已经死了!她彻底的从这个世界,这个空间里消失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俩!为什么你们要去碰苏飏?!为什么你们要杀苏飏?!苏飏就是她的底线!苏飏就是她的朝气!你们杀了她的朝气,还要她怎么活?!”
“为什么你们要杀苏飏?如果苏飏没有死,她就一定不会想要去死。是你们害死了她!是你们!”盛洋怨恨的强调着,然后在话音落了两三秒后,转而环抱着骨灰盒离开了。
……
一年后,海口假日酒店的宴会厅里,瑞瑞的一周岁生日宴上,暖暖在盛洋的陪同下与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玩闹了起来。
傍晚,海风习习夕阳西下的海滩上,暖暖环抱着瑞瑞嬉戏着,一旁的盛洋和路乘风含笑看着,静默不语。
不一会儿,盛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开口道,“有些话,我一直没有和你说。”
“是她想要对你说的。”盛洋看着路乘风,补充解释道。
闻声,路乘风下意识的眼含起微光,并凝神看向盛洋。
原来她竟还有话留给他。他还以为,她对他,因为苏飏的死,再不会有任何的话想要对他说了。哪怕是恨他的。
“抱歉,时隔一年后才让你知道。希望还不晚。”盛洋说着,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在点开了当初张扬定时发送给他的邮件后,他转而将手机递给了路乘风。而后他来到暖暖和瑞瑞的身旁,一手抱起瑞瑞,一手牵起暖暖的手,向着海滩的另一边走去。
而接过盛洋手机后的路乘风,在看了眼盛洋、暖暖、瑞瑞的身影后,转而将目光收回,落在了手机的屏幕上。
他滑动着看着,略显淡漠而又夹杂着一丝期待的双眸,却渐渐地泛起了红,湿润了起来。
『最后,能帮我和路乘风说声对不起嘛?我想他一定很生气我在惠灵顿的医院里,和你合谋,一声不吭的就和苏飏离开了。他一定是感到被我欺骗和利用了,所以才会萌生了想要除去苏飏的想法。我知道,他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其实,我确实利用了他。
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他。选择嫁给他,是因为我需要逃离盛旻,我需要保证苏飏的安全,而他也乐意帮我……后来,我还想利用他去杀了盛旻,帮我解决根本之患。好让我和苏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生,自在。而他也会意的去照做了。
可我虽然利用了他,但却从没有骗过他。
我对他说的喜欢他,是真的。
我确实,在和他相处,在被他照顾的那几年里,喜欢上了他。我喜欢他。喜欢他的名字——路乘风。喜欢偶尔叫一下他的名字。如果说,苏飏是春夏之际的温煦的风,那他就是夏日里的清风。知道嘛?我很喜欢风的。我喜欢奔跑。因为在奔跑中,风会环绕在我身边……
可苏飏,是我的底线……』
“你喜欢我,原来你是真的喜欢我。”当路乘风看完邮件,他眼眶的热泪忽而就不受控制的涌出。
“原来你对我的喜欢,是真的。我以为什么都是假的。我以为从始至终,你对我就只是利用,就只是欺骗。所以我想要他死。我想要苏飏死。我想着,只要他死了,你就一定会是我的。你就一定会好好的和我在一起。我,对不起,为什么你,如果你和我说,你对我的喜欢都是真的,我一定不会去碰他!我一定不会去触碰你的底线,我一定不会让你,对不起,张扬!对不起!……张扬!对不起!对不起!”
(应个别小粉的喜欢,说想要有个番外,因为感觉我这个结局有点草草收场的感觉,所以,番外来了哈。有点短,但是还能看。如果觉得不能看,直接划走,及时止损嘛。老实说,这个结局,我确实是有些着急结局的。因为要上班了,怕没时间写,所以就赶紧的,给它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