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下雪了,厚重的积雪使得树枝都折断了好几根,凌乱地落在地上。在这白雪的覆盖下,有一座小城,此刻静悄悄的。
天渐渐破晓,微露出鱼肚,鸡鸣声开始此起彼伏,试图唤醒沉睡的小城。
忽然,街道两旁房屋的门被打开,走出了一个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统一的红棉衣配黄褐色软甲,纯黑色棉靴,手握一把长矛,急匆匆地奔向了城外。
城外的空地上,男子们昂首挺胸,队列整齐。在首领的指导下,两两一组,开始了操练。
此城名唤璃城,是离辰国都城最远、离边境最近的一座小城,数万名士兵常年寄居在此,守卫着边境。
"众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一道锐利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
墨御轩,辰国的国君,九岁即位,十八岁亲政,统筹大局,果断睿智。在位期间,收复无数疆土,使得辰国日益强大,繁荣昌盛。
"退朝",宦臣的声音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尖利刺耳。
国君从侧面离开去了御书房,众朝臣也鱼贯而出。此刻,这金銮殿空荡荡的,倒显得大了不少。
黄金铺设而成的金銮殿,其中的一厘一毫都非世间凡品。殿内两侧的柱子和龙椅上都缠绕着金色祥龙,彰显着皇帝的高贵身份,也体现着皇家的威严地位。
殿柱后面立着一尊尊鼎炉,夏可盛冰,冬可烧炭,制作此物件的匠人必定是心灵手巧、才思敏捷的高人吧。如今寒冬时节,这炉里烧上了银炭,无烟无味,却温暖了这一殿的人。
御书房内,国君正在聚精会神地批阅奏折,偷得一时宁静,然而总免不了有人打扰。
"宣兵部侍郎赵武、左相陈粟和各位武官觐见",公公尖利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
"陛下,臣有本启奏"
"赵爱卿,何事啊?"
赵武,辰国兵部侍郎,平日里兢兢业业,不收受贿赂,两袖清风,倒也是一个难得的父母官。
"卫将军昨日传密信来告知微臣,北部蛮夷部落在边境处驻扎十万兵马,意图不轨,告急,请求支援"
"哦?多年前,卫将军所向披靡,杀敌无数,使得北部蛮夷之人颇为忌惮,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当真是狼子野心。也罢,夜尧、夜风"
"微臣在"
"朕特封你二人为左右兵马大元帅,各领五万兵马前去支援卫将军,即日启程"
"臣遵旨"
"陛下,万万不可啊,虽说夜家世代为将帅,可夜家小辈夜尧、夜风初出茅庐,毫无作战经验,实在不宜领兵出战啊,还请陛下三思"
陈粟,辰国左相,恪守陈规,不懂变通,不过他所说也不无道理,战场非儿戏啊。
"还请陛下三思",一行人皆跪拜于地。
"够了,朕意已决,退下吧"
边关的风到底是凌厉了些,掺杂着雨雪,迎面而来吹到脸上,像刀刮一样。士兵们每日依旧闻鸡出门操练,可新来的兵马大元帅似乎有些女子气了。
夜尧、夜风二人到达边境不过三日,就害了一场大病,终日躺在屋内不起,吃食皆要人送,像极了皇城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
城外敌兵来袭,战场厮杀,鲜血四溅,尸体堆积如山。城内昏昏大睡,鼻鼾四起,连铠甲都不知丢在何处,实在是有辱将门之后的名号啊。
历时三月,北部蛮夷退兵,辰国兵帅班师回朝,卫将军也奉旨进京紧随其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此次平定北夷,卫昀功不可没,特赐府邸一座,黄金万两,良田千亩,蜀锦白匹,以彰其功,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念夜尧、夜风二人支援有功,特破格提拔为左右平北大将军,钦此"
远郊一处平常的宅院,忽然间住了一户人家。两个石狮蹲坐于门口,守护着一方平安,院内的一棵常青微斜向围墙,传递出清雅朴素,偶尔传出一阵欢声笑语,齐乐融融。
"陈相,不必再相劝,卫某辞官归隐于此,也落得身后清净"
"卫将军有所不知,陛下将夜尧、夜风二人派往边境驻守,非良策啊"
院内亭子边的湖面上,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两人皆气质非凡,不过一人一身锦衣,另一人穿着平常人家的粗衣,穿衣打扮极不相称。
"夜是太后的娘家性,一言一行不是老百姓所能评判的,卫某累了,国相请回吧"
书房内,自称卫某的静静凝视着昔日行军的地图,用手触摸着辰国的疆界,落下了两行清泪。
太后,这满朝文武乃至整个辰国都是您棋盘上的棋子,臣毫无怨言,只是恐怕您不曾想过,您也是棋子,只不过为"红帅黑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