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打着车窗,时大时小,如同人生际遇般不可捉摸。我驱车驶离城市,向着生我养我的小村而去。
高速路两旁的景色向后飞掠,绿树、田野、电线杆,都成了模糊的影子。我想起幼时在村口老榕树下听老人们讲古,他们说人生如萍,漂泊无定。当时不解其意,而今即将奔四的我,方知此言之痛。
雨刮器机械地摆动,将雨水从挡风玻璃上扫开,旋即又有新的雨点落下。这使我想起母亲的手——她总爱在雨天,坐在家门口,一遍又一遍地做着针线。如今她长眠在故乡的山坡上已有二十余年了。
车过隧道,黑暗骤然吞噬了一切。仪表盘的微光里,我看见自己眼角的皱纹。这些年在北京、东莞、清远之间辗转,住过地下室,也住过酒店套房,却始终觉得无处为家。所谓故乡,不过是记忆里一个逐渐褪色的符号。
雨停了。远处出现几间熟悉的瓦房,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我知道,那炊烟下已没有等我吃饭的人。漂泊者回乡,不过是再一次确认自己已经无家可归。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