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

我住在一座十八层高的塔楼上，我住十六层，北面是一条宽阔的高速公路。我喜欢早上站在阳台向外看，窗户正朝着东方，晴天时，每天都能看见日出。随着四季的变幻，每次的景色都不同，梦幻美丽，让人心情愉悦。
我们楼的对面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另一栋大楼，一样的土黄色墙面，一样的白塑钢门窗，甚至连楼顶上那个酷似金字塔的造型都不差分毫，像一对双胞胎。其实，对面那个楼比我们这栋早盖了三四年。
有一回天刚刚蒙蒙亮，我习惯性地走到阳台，发现对面楼的窗户上站着一个人。我是近视眼，又没戴眼镜，看不十分真切，感觉是个男的，好像岁数不大，紧贴着窗玻璃站着，像橱窗里的模特。对方好像发觉有人看他，他竟扯着一条白单子在窗户上胡乱地晃动起来，“这是干什么？”我有点吃惊，真怕他掉下来，就叫我先生过来看。他到窗前一看，对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小伙子，也没有白单子，那扇窗子紧闭着，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还有一回，对面的窗口出现一个老妇人，年岁应该不小了，看不清脸模样，佝偻着身子，拉开窗户探着头往外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有那么一个午后，小区里本来很安静，突然从对面传来特别大的吵骂声音，好像用了扩音器，有个男的操着外地口音在骂街，东一句西一句，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好像是刚才在楼下他挡了汽车的道，人家按喇叭催他，他心里窝火。嗨呀，不服就出去打一架呗，躲在屋里乱嚷一气算什么好汉。
晚上，特别是入夜以后我都早早拉上窗帘，尽量都不向对面看。有一回深夜一二点钟起夜，四下黑洞洞的，看见一丝绿光映在客厅的墙上，循着光望去，对面楼上有一家点着灯挂着绿色的窗帘，发着幽幽的微光，让人想起某个恐怖片的场景，有点瘆人。后来，据我观察，这家天天点灯，夜夜放绿光！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是一户人家，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的故事。我在这边看风景，也许一不小心，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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