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eter Rams

文/Don Norman&Bruce Tognazzini 翻译/ONES Piece Yinan Li&何聪聪

译者按：文章批评了以 iPhone 的 iOS 操作系统为代表的设计趋势，即一味追求美感而忽视了用户体验。苹果公司丢掉了先前许多设计原则，比如可用性、撤销操作等等。本文的两位作者均是苹果元老级别的功臣。Don Norman曾任苹果计算机公司先进技术部副总裁，Bruce Tognazzini则是苹果公司66号员工兼苹果人机交互界面团队创始人。

Dieter Rams和极简主义者的说辞

对于那些秘而不宣的设计理念中最糟糕的部分，苹果经常辩解说自己只不过是遵循著名的德国设计师Dieter Rams的教诲。

Rams曾经负责博朗公司产品的外观和可理解性设计长达多年。苹果特别引用了Rams的第十条理念：“设计，简洁即是美”。请注意，这是他的第十条理念，而不是第一条。或许这么说更恰当，“如果你已经遵循了前面九条理念，好了，是时候收手了。不要画蛇添足。”然而，苹果却违背了前面九条理念中的大多数。

以下是Rams关于优秀设计的十条理念：

• 一、好的设计是创新的 (Good design is innovative)
• 二、好的设计是实用的 (Good design makes a product useful)
• 三、好的设计是唯美的 (Good design is aesthetic)
• 四、好的设计让产品说话 (Good design helps a product to be understood)
• 五、好的设计是谦虚的 (Good design is unobtrusive)
• 六、好的设计是诚实的 (Good design is honest)
• 七、好的设计坚固耐用 (Good design is durable)
• 八、好的设计是**细致的 **(Good design is thorough to the last detail)
• 九、好的设计是关心环境因素的 (Good design is concerned with the environment)
• 十、好的设计是尽可能的无设计 (Good design is as little design as possible)

接下来我们看看Rams对其中一些理念的阐述，也许会有所帮助。

• 二、好的设计是实用的(Good design makes a product useful)
  用户购买产品是为了使用。它要满足一定的标准，不仅仅是功能层面，还有心理和审美层面的。好的设计强调产品本身的实用性，同时摒弃任何喧宾夺主的东西。
  对Rams而言，实用是至关重要的。而苹果把一些操作隐藏起来，取消包括撤销和退回等关键功能，并没有使产品变得好用，事实上恰恰相反。
  

• 三、好的设计是唯美的(Good design is aesthetic)
  一件产品的美感是对其实用性而言是不可或缺的，因为这件我们每天都在使用的东西关于我们个人的身心感受。但是只有设计到位的产品才能称之为美。
  Rams在他的文章和演讲中明确指出，美感不只局限于事物的外表；设计的每一个方面都必须执行到位才称得上美。他的第二条理念指出，美感也包括功能和心理因素（比如可理解性和实用性）。
  

• 四、好的设计让产品说话(Good design helps a product to be understood)

好的设计要能清楚地呈现出产品的结构。如果能让产品自己说话那就更好。当然能达到不言而喻这种登峰造极的境界自然是极好的。

尽管苹果仍然把可理解性挂在嘴上，但他们的产品却没有反映出这一重要性。在苹果的操作界面上，不少按钮、控制键都是隐藏起来，并不显而易见的，而且总体上缺乏增进用户理解的帮助。

比如之前苹果iPhone和iPad上的内置键盘。无论你正输入的是大写还是小写字母，键盘上显示的始终是大写字母。而唯一的线索就是看键盘上那个朝上的箭头，它不是黑色就是白色。但奇怪的是：首先，用户要认得这个箭头是用来控制大小写切换的；其次，这意味着他们必须知道哪个颜色代表哪种模式。快，现在不看你的iPhone或者iPad键盘，马上告诉我哪种颜色代表小写字母模式？

而在Google的安卓屏幕键盘上，情况就不一样了。键盘显示大写字母时就表示输入的将是大写字母，反之亦然。看吧，这其实并不难。只要想想普通用户使用时的逻辑就行了。
即使是设计指南中尽力降低理解难度的部分，也在试图减少使用Norman称之为“能指”的信息。（当Norman把它们称之为“能指”的同时也表露了自己对它们沟通功能的偏重；苹果则把它们叫作“装饰”，而这是另一方面的偏重。
通常，内置的app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提示，包括颜色、位置、环境和富含意义的图标和标签，来表明自身的互动属性。用户很少需要额外的“装饰”来告诉他们这元是具有互动性质的或这是做什么用的。

最近一版的人机界面指南确实在试图解决这些问题。苹果甚至已经开始提供工具来帮助开发者遵循指南。比方说，他们正在着手解决我们抱怨的字体可读性问题。首先，指南规定：最重要的是，文字必须得能看清。如果用户不能看清你app上的字，字体设计再漂亮也没有什么卵用。

其次，苹果提供了一款叫作“多样字体”的工具，无需开发者操心就能妥妥地改好字体。指南中解释道，这种工具可以自动对字体间距和行高做出调整，也可以把用户对内容所做的改动调整成和原文一般的字体设置。苹果所采取的这些调整是否奏效，我们尚且不能下定论。不过，设计文化一旦成形，就很难发生改变。而苹果特意塑造了一种把产品外观至于简单实用之上的文化。

关于iOS9

高科技公司普遍有着短暂的产品周期。对于他们而言，接受批评是一大挑战。确实，在苹果发布的最新移动操作系统iOS9中，我们所涉及的一些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但这又引发了另外两个问题：

• 为什么这么晚才得到解决？

如果苹果在修我们的初级交互设计课的话，那很不幸它要挂科了。打个比方，当一个键盘处在大写模式下，键盘上面显示的就应该是大写字母，在小写模式下就应该显示小写字母，这在设计上面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决定。而之前的苹果并不是这样。虽然现在iOS9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但为什么姗姗来迟？

• 苹果的解决方式给小白用户们加重了记忆的负担

福布斯一片文章的标题就妙得很：“25个你所不知道的苹果iOS 9绝妙功能。”你所不知道？如果这些功能真这么好，为什么大多数用户都不知道？为什么发现这些功能这么难呢？滑动有了新的方式：向右、向左、从上、往下，从中间；用一根手指，两根甚至更多。在我们的体验中，用一样多的手指和一样的滑动方式在不一样的地方操作貌似会产生不一样的结果。

苹果：“能指”的作用值得我们好好了解，这些可见的指示能帮助用户拨开迷雾，更好地使用产品。“能指”要显而易见，豪不含糊。下面就是一则反例：“屏幕锁定”的图标要么是灰色的要么不是。但显示灰色是锁定还是没有锁定？后来发现其实苹果有用文字来表明两种情况，但是用的字体很小，而且不知为何这些字并不显示在图标上面。我们其中一位花了整整五分钟时间来搜索如何解除锁定的信息，最终发现了这些细如牛毛的文字。为什么要让用户花上五分钟时间来学会一项原本就应该是常用的操作呢？

问题和解决之道

只有以帮助用户享受更舒适、更高效的生活为目标，在系统中有机结合营销、平面设计、工业设计、工程和实用性等各个方面，好的用户体验才会水到渠成。

设计是一个复杂的领域，其中有许多不同分支。工业设计主要关注材料和展现形式，而这正是苹果所擅长的的领域。平面设计原本只是关乎美感和沟通，但苹果现在过分强调外观，甚至在沟通方面产生了障碍。交互设计应该强调易发现性、反馈和用户控制。不幸的是，现在苹果的交互则强调感官上的愉悦——这当然是重要的——不惜牺牲可理解性的部分。可这一部分同样重要，它帮助用户理解系统是如何运作的。
苹果的设计流程已经失衡。人机界面指南开始着手解决这种失衡，却将矛头对准了开发者。事实上，苹果自身才是症结所在。
如今，用户被迫要记住各式各样的人工设计出来的手势和设置。我们无法事先就知道一项操作是否可行。如果我们无意碰了下屏幕，系统就会跳转到一个新的地方，却没办法退回到误操作之前的状态。无奈之下，我们常常得重头开始。过去苹果是交互设计领域的领导者，但现在它的很多设计似乎已经抛弃了自身过去的相关经验和技术。
负责平面和负责交互的设计师必须要平起平坐进行合作（和工业设计师、工程师和程序员一起）。所有的设计都必须由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来进行bug和实用性方面的测试，看看这些设计是锦上添花还是画蛇添足。

美的代价

最后，我们以苹果现有的指南中的原则来结尾。这些陈述是正确的、合适的，传递了恰当的设计理念。

• 遵从。UI设计帮助用户理解内容，与内容进行互动，但不喧宾夺主。
• 清晰。无论设备尺寸大小，文字都应该易于阅读，图标要简洁明了，装饰元素要恰到好处。功能性自始自终都应该是核心，由此产出相应的设计。
• 深度。丰富视觉上的层次感，提高操作行为的真实感，能够传递出产品的活力，提升用户使用时的愉悦感和对产品的理解。

尽管漂亮的UI设计和流畅的操作体验是iOS系统的亮点所在，但最终核心部分还是用户内容。确保你的设计能提升产品的功能，遵从用户的内容。

很好。最后，苹果，拜托请好好秉承你的设计指南中的精神和理念吧。

THE END.

本文原载于FastCompany，由ONES Piece Yinan Li&何聪聪编译，原文较长，故分成多篇，这是最后一篇。ONES Piece是一个由ONES Ventures发起的非营利翻译计划，聚焦科技、创投和商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