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年的一个冬夜,甲壳虫乐队的主唱约翰·列侬和他的日本妻子小野洋子回到了纽约曼哈顿的住处,夫妇二人刚一下车,一个叫查普曼的年轻男子就迎了上来,对着列依连开四枪,将这位最伟大的摇滚音乐明星和文化偶像枪杀了。
杀人后,此人异常镇定,安静地待在现场等警察,手里依然翻着一本小说。这本书你猜到叫什么了吧? 对,它就是美国作家塞林格写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年轻男子曾在《麦田里的守望者》的扉页上写下“这是我的宣言”字句,并署名霍尔登·考尔菲尔德。据这名年轻男子自述,“......我的头脑被汹涌的怒火充塞,我陷入了《麦田里的守望者》那种情境,我就是考尔菲尔德,我痛恨一切伪君子。”后来在法庭上,这个凶手甚至还当庭朗诵了书中的段落。这段让无数读者耳熟能详的话就是∶"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我知道这有点儿异想天开,可我真正喜欢干的就是这个。"
塞林格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一书中,填塞了大量粗鄙的语言,甚至通篇充斥着被和谐的*。对主人公的塑造上,似是一股脑地把作者所有的戾气都抽到了人物身上;而且毫不留情地对主人公遇到的每一个人物进行开涮,仿佛在说本书“全员恶人”,没什么正面人物。
我想这种文风劝退了不少风雅的读者,也击碎了不少人的浪漫主义、英雄主义的幻想;不少书友甚至对译本产生了质疑,觉得翻译的不够“信雅达”。
是的,以上问题全部属实。但却又另有曲直。
首先是背景设置。一是时代线背景,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刚刚赢得了二战的胜利,成为了一个政治、经济和军事大国。在这样的时期,“纽约”就是美国实利主义社会的一个代表,它象征着最“假模假式”的一切。有识之士愤恨当时精神荒芜的现实,对周遭的一切抱有“打破”的心力;二是故事线背景,这部小说讲的是一个一个十六岁的“问题男孩”在圣诞节之前三天发生的故事,十六岁是一个让老人怀念,让家长头疼,让孩子“千奇百怪”的年龄。青春的力量会让我们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对坏秩序挽狂澜于既倒的人,与自己相悖的一切都是不美好。
其次是写作手法。小说是以霍尔顿为叙述者来展开的,这也是文学中的第一人称视角。在阅读本书时,仿佛能感到这个男孩就在对面。对于各种中二嫉俗的讲述,都是以这个男孩的视角展开的,当然是不能照单全收、奉为圭臬。我想那个叫查普曼的年轻人有点这方面的问题。
再者是实质内涵(也是最重要的)。
看书,尤其是确实已经被时代证明过的好书,一定要有包容心和耐心。名家有时候会给自己的读者设定一些考验,以此来把愿意认真听自己说几句的读者叫到跟前耳语。他们往往会写一个很普通的引子,设定一些很繁琐的关系,甚至直接拎出来一个平平无奇或者不堪入目的主人公,就是要看看读者到底有几分想和他们对话。
就《麦田里的守望者》而言,塞林格开篇就让霍尔顿告诉读者,他是一个言语粗鲁、满身怨气且无可救药的学渣,被学校三次开除并刚刚被第四次开除。试问,你能接受自己或身边的朋友是这样的人么?你会喜欢这样的人么?大概率是不会吧。但这样一本书可不是什么爽文,也不是浪漫英雄文,而是一本反思救赎文。既然是反思,当然过往难赞许;既然是救赎,自然身心经歧途。所以那些呈现在读者眼前的不美好,是应当存在且不可回避的。
这些不美好就像是在告诉读者,行走在悬崖边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我想没人愿意是通过自己的实际经历来得出答案。如果我们发现某个问题或者得到某个问题的答案,需要我们务必亲身去经历,那社会进步的成本未免太高。而如阅读好书这种站在前人肩膀上看世界的形式,往往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我们不必成为言语粗鲁的霍尔顿,更不必经历霍尔顿的彷徨荒谬,我们只需感性融入(冷眼旁观也可)、理性认知,并各自顺其自然地完成一次人生阶段的反思和救赎。
所以,这本书本身就是“麦田里的守望者”。提醒每一个读者悬崖边上是多么危险请勿靠前,并尝试邀请每一个读者一起加入守望者的行列,去救自己、救他人。——麦田里的守望者,当然叫麦田里的守望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