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做太平犬,勿做乱世民

    昨天,无事,与闺蜜小妹聊天。聊到小时候的生活情景。把小妹笑趴。叫我把它写出来。小妹其实才小我十三岁。听着我们这代人的生活恍如隔世。想想。觉得写下来是一种对年轻人很好的爱国主义教育。身边也不乏同龄人,好日子过久了,都忘记以前的苦日子。一方面想要中国式的安全,一方面又想要美国式的所谓自由。

    所以就写下来小时候的生活逸事。

    潮汕地区自古地少人多,近现代历史大多男丁飘洋过海谋生,寄钱养家。解放后,海外关系都断。集体经济,只能在有限的田地精耕细作,最大限度出农作物。加上解放后人口大膨胀期,家家户户养育几个孩子。小时候的记忆里,稀粥是得给家里的劳动力男丁和男孩子吃的。女人只能吃番薯。哦,小时候吃的番薯可不是现在的番薯。番薯一口咬下去根根蔓蔓噎得人想呕吐,或者番薯一口咬下去,软塌塌的都是水。大姐经常被噎得呕吐,偷吃稀粥,经常被父亲呵斥。我胆子小,不敢招惹。只敢提要求番薯用削板削成丝状煮在猪食中间。因养猪,给人吃的番薯削下的皮,品种更不好的番薯,不上个的番薯根就用削板削成丝煮给猪吃,人吃的番薯个也是切块放在中间煮,这样省柴火。

    每年冬天种的芥菜奶奶腌制咸菜一大缸,还没吃完的咸菜改装到小小缸里,再吃一个月,接大缸咸菜腌好。大缸每年洗一次,十来岁的小孩可装下三个人在里面躲猫猫。           

    每年农村有春节,元宵,二月十七拜神,五月端午节,六月鬼节,七月半拜神,八月中秋节,冬至节。节日得拜神,家家户户才有宰杀自家养的鸡,鸭,鹅,再买一点猪肉,网自家养的鱼。这就是一年里屈指可数的粘荤腥的时候。慷慨的家庭会借着供神多宰一两只。让孩子们在这样的日子里吃一餐荤腥尽兴。父亲节俭,我家从没有多宰杀一只的意外,即使是在春节这样的大日子里,供完神灵,父亲会摆出四个小蝶,亲自操刀切肉,分四份蝶子给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人各一蝶,剩余的肉挂起来风干好吃久一些时日。每当此时,馋嘴的小弟会去馋着奶奶要多吃一点,奶奶就会挺身而出去跟父亲提出:每年总得要有一餐让孩子们吃一次够吧!当然,奶奶说不过父亲的。父亲会引经据典把奶奶驳倒。因为在他的理论里节俭才是安身立命的最正确法则。小弟为了多吃一点肉,使出哭闹等各种小孩能使用的手法。当然,吃是吃到了多一点,但也没少挨打挨骂。我和大弟都是属于宁可不招大人打骂的乖小孩。

  节日之外的肉食就是偶尔鸡不小心掉到粪坑腌死了,奶奶会赶紧拿去洗干净,用姜,咖喱粉炒得味很重,好香。孩子不懂事,久没吃肉了老巴望鸡掉粪坑腌死。

    几天也有小贩会挑豆腐担穿街走巷叫卖,偶尔此时,我们只敢跟奶奶撒娇,要上一分钱买一小块一寸长宽大小的水豆腐酱着奶奶自酿的豆瓣酱吃。到了夏天,会有海边来的小贩挑着腌的一种小贝壳类贩卖。一个大番薯换一碗。邻居们的小孩都会拿家里囤的番薯出来换。我们不敢,又是到奶奶面前撒娇,奶奶抗不过我们四兄弟姐妹的车轮战的撒娇央求,偶尔会松口让我们也换一碗来换口味。当然我们又坑害奶奶被父母责怪。

    再来说我们的住处,这也是闺蜜小妹笑趴的点。

    祖屋是潮汕地区清末民初建筑,有一个大厅,两个偏厅,一个大埕,两个天井,两口井。八个房间。住着八户人家。上溯三代是同个祖宗。但此时,八户里面,我们家四个孩子算是最少的,因为父母都是读书人。母亲是解放后澄海区考上的第一批师范生。父亲当然是村里少有的几个“秀才”之一,当然,父亲一代,中国的科举考试已经停了。“秀才”只是对读书人的美称。所以,父母是第一批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召的人。而其它几家都是生了七、八个孩子。这一批孩子大起来,家家户户都开始扩展地盘,大埕,天井,廊道,所有能扩展的地方都变成了土房子。我家也在廊檐下扩建了一间有八平米左右的土房,两条父亲自制的长长的条凳上铺了木板,就是奶奶和我们四兄弟姐妹的睡床。等长大了进了医院工作,母亲才跟我说,所有孩子们吃奶到十个月就跟着奶奶睡,是因为怕她的肺结核传染给我们。母亲也因为师范中专读到快毕业那年查到肺结核所以休了学,后来嫁了父亲。经了中国历史上几次众所周知的运动就从城里住单位宿舍变成跟了父亲被遣返回老家当了农妇。

    八平方的房子前半段是睡床。床底下囤着人和鸡鸭鹅猪的口粮番薯。后半段就放着粪桶,几天粪桶过半了就抬出去倒到厕粪池里等下地浇菜用。南方的夏天,有时大人们一忙农活,慢倒了一天,粪桶里会有疽虫爬出。

    父母住的正房间也就十来平方。除了父母亲结婚的围屏睡床,梳妆台。还有一口储水的大水缸。所有农具。柴火灶台。当然,晒干的稻梗和番薯藤卷成小捆就是最好的柴火。村子所在是潮汕平原,一望无际的沙地。

    三个大小厅堂被几家各占领一角,摆着蜂窝煤炉子。一张四方形的饭桌,下面是晚上鸡鸭鹅们的住所。每家每户养的猪都在大埕上各建一小屋约有六平方米大小。猪养到要调转身子都难了的时候就可以卖成钱了。我们八平方米的土屋的窗户刚好在猪舍上面。小妹说,那不很臭。我笑笑说,还有更臭的。家家户户孩子长到八岁大就得去外面捡猪粪,牛粪,狗粪等等回家来放在大埕上各家的垃圾堆里堆放着,阴沟里的土也被经常捞出来,家里打扫到的鸡鸭鹅粪也一起堆着,隔一段时间大人会运去田地里做肥料。

    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我和姐姐各坐在单车后架挂的两个箩筐里,大弟坐在单车樑上的小藤椅上,母亲抱着小弟坐在后架上。父亲吃力地踩着把一家六口驼到外祖父家给外祖父过生日。那里是现在的澄海溪南镇,那时的324国道是土路基上面铺着小砂石路,我们能够见到的最好的路了。父亲得踩近三个小时才到达外祖父家。一个有山,有海的地方。那是记忆里一年一次的旅游。外祖父生日是夏天,也是山里水果采摘的季节。我们一家会顺道到山里的大姨家吃每年唯一一次能够吃到的水果。

    小妹等到有记忆了,中国已经是进入翻天覆地的改革开放日子。听着我小时候的生活觉得不可思议。

    记得朋友的女儿小时候听我们大人在说小时候没东西吃,天真地问:阿姨,你们为什么不叫外卖呢?我想起中国历史上的“白痴”皇帝说,民无粮为何不食肉糜?对于一直被圈养在宫中的皇子,当然不知道没粮食自然更没肉糜。

    如今的中国,国强民丰。朋友圈里不是晒美食就是晒旅游。疫情蔓延全球,最安全的只有中国。对于我,经历记忆里的贫穷,唯有满满的幸福感。满满的对执政党的感恩。

    孔子说:人不患贫而患不均。但人天生就有能力差异,还有勤奋还是懒惰?自律自强还是放任自流?想不付出努力却又想坐享其成之人有之。我自知自己还不够勤奋自律。能力远远没有奶奶大。但生逢盛世,裹挟有成。已是幸运,知足常乐。

    今天早上,边写此文边看新闻,俄乌战争进入第四天,乌克兰几十万难民流离失所。经历战乱的奶奶即使在那么贫困的日子,还常常幸福地跟我说:宁做太平犬,勿做乱世民。而经历贫困的母亲在晚年能够享受到改革开放的红利,大弟好鱼好肉买来母亲吃,生病有我这个女儿出钱出力医治方便。也常常感叹晚年幸福。

    生为中国人,生逢祖国的盛世,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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