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高二学期,她惊喜发现她和龚一在周四共有一节体育课。何馨总在活动视野范围寻找那个熟悉的陌生影子。何馨在长期追踪发现龚一并不是像传统帅哥那样是体育高手,但踢球球技还是不烂,经常看到他在足球场上殷勤积极跑动,控球能力也不错,在偶尔与何馨班男生对决中,何馨可以明目张胆地站在场边观看。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对足球的喜爱,对场外只有这么个女生观摩大家也不感到意外。在跑完八百米后,操场上见不到女生的身影,何馨倒汗水淋淋在场外兴致勃勃看起两班男生的对抗。偶尔的优美传球赢来她洋盈的掌声。她不单单送给他,却也单单送给他。
在他凌空一射,皮球飞般划过守门员窜进球网,何馨大叫“好”,早将乖巧的淑女风范丢失而尽,此刻她的疯狂引来场内球员的眼光,龚一也惊奇地望着她,让她难为情起来,如果有地逢,必砧入地心,如果有翅膀必飞般逃离。他看见她了,但她想隐身不见。她只得向同班男生抱以尴尬笑脸以求化解,想他们会和他解释,本班疯狂女球迷一枚。幸好他无过多关注,继续他们球赛,何馨接下去,低调收敛地看完比赛。
晚自修上完,骑车回家,街上除了三三两两的学生,总是万巷寂静,过去的夜生活还是比较单调,何馨推车准备骑车回家,看见在校门口,老槐树斑驳不断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没错,是龚一,他骑在车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不断回头在人群中寻找着谁,当何馨骑上车,快接近他时,骑在前面的女生迎向他,他们集合一起驶向黑暗中。何馨心里恪登一下,不会吧,这人不会像那些挽着女生的腰躲入到黑巷子,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这宁愿也痴情守着信箱,才是她心目中的形象,想到这里何馨加快频率,跟了上去,听见前面隐约传来谈笑的声音,路灯交替着不断拉长又缩短地变幻着地上两个人的身影,何馨向来平坦的心灵顿然失落起来,恨恨地啐道,这小子竟和其他男生没什么区别,真让人失望。两个骑过两个交叉路口,便向左边拐转消失在初凉的夜晚中,显然龚一并没有直接回家,大概是送女生回家吧。何馨在夜色中愤然骑着,想着再也不理会龚一。宁愿他对爱情执着,即使执着的对象不是她,也好过和其他女孩不坚固的关系。十七岁的女生对爱情是一股不可破坏的坚贞。
连续两个星期,何馨都努力不再想龚一,不趴在桌上侧脸盯着窗户,不再人群搜索他搞笑的走路姿式,不再骑车时期待着遇上他,好像她在和一个交往很久的人生气,他会发现然后过来和她解释,一切都是误会。只是一切都是好像,她自各生气自各的心事,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会收到。
隔了几天,蒋浩一进教室,将车钥匙扔在课桌了,老成地叫道:“现在这些年青人追女孩都挺幼稚的。”
何馨见他话里有话,不免转头道:“今儿怎么发如此大的感慨,受到刺激了?”
“唉,这几星期不是放学都陪龚一送他表妹回家嘛,这表妹一入校园因清纯外表加九级钢琴吸引了无数少男啊,这不前几个月有几位男生老放学后跟踪她,她几次严厉警告让他们离远点,都换来更加疯狂的举动,这吓坏了这学妹校花了,就让龚一出马保护,龚一又扯上我,这护送了几个星期,终在今天下午,正面逮着了三个小学弟,呵呵。你说追求就追求呗,干嘛用跟踪这种低级招数,不是自毁形象嘛。”蒋浩讲得得意扬扬。
何馨听了觉得好笑,不忍调侃他和娇娇之间越发不清晰的态度。因为近来娇娇越来越沉默,只在自修时不停在白纸上写写,一张又一张,让何馨好奇得又紧张不敢多问。此时,何馨想起前两星期碰到龚一送一女孩回家的情形,才恍然到其中有如此关系,顿然,她的心情所有阴云密布散得无影无踪。
“爱情总是盲目的,谁也不知道它会让人做出怎么样的举动,站在里面的人怎么会清晰地看清自已呢。”对何馨来说,爱情有着不可估量的力量,她不准备与之抗衡,却也不准备主动出击,强大的高傲,让她觉得女孩子低沉些总会好些,特别在爱情上。
蒋浩一脸兴致顿时暗然下来,他俯身眼晴挤了挤何馨旁边的空位轻声问道:“最近她有什么说说没有啊?”
“你问我,我还得问你呢,你把她怎么啦,怎么越来不说话了,你们到底到了什么层度了啊?”
“一言难尽啊,可能我不够吸引她吧。”蒋浩伤神的话中有一种淡淡的怨艾。
“我觉得你对她还是影响很大的,只不过有时爱情必有相互折磨的时候,等等就过去了。”
何馨真心希望他们好,可以看到少年时期甜蜜的爱情故事,可是两人的甜蜜好像没有开始就进入了折磨,像石缝中钻出的纤弱的植物,虽带着各自强烈愿望努力生长,却始终显得营养不良。破除了心结,何馨畅地原谅了黑夜中的龚一,倒怪起自己的小心眼,抿然一笑,又畅通无阻地观注起那个猜测和想象集为一体的男孩。
当何馨刚出校门时,几滴雨点便稀松打在脸上,不由加快速度。在安静只听到风声的街上,路灯下的雨点竟然逐渐大起来,刚开始何馨每到一棵树下,总会留停一下,准备下节的冲刺,但很快雨水毫无忌惮地倾注而下,顿然间何馨变得落汤鸡,只得奋然骑在雨中。在雨中的她,眯着眼,而雨声早已唏呖花啦地覆盖她的世界,被雨水包围的世界竟有一种畅快感,不由笑出声来。何馨倒开始享受起这种畅快感,突然身后驶来一阵风,一辆自行车超越了她,那人回头看了何馨,并也露同样的欢快笑声,长扬而去。何馨才反应过来是龚一,他像个风雨交加中的行者,在昏黄的夜晚中出现了又风一般消失了,而这一次,何馨不再追赶他。他们俩同时享受在这样倾盆大雨的夜晚无故忌地奔驰,又何需以追赶的心来打破这种默契。似乎龚一每次出现在何馨看来都是各种戏剧性的场合,还是本身那时就是戏剧性的年纪,让何馨无从解释。被大雨冲洗过的夜晚格外清凉自在,同样如诗一般的闪烁着的还有何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