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的时候,我左眼动过手术。
我本身就有高度近视,在我某一天突然发现我的左眼看直线是弯曲的波浪线的时候,其实我并不十分确定我的症状持续了多久。
我已经不太记得这个病症具体叫什么名字了,给我动手术的医生是视网膜方面大boss级别专家,他给我解释说视网膜就像一个千层酥,我这个病症呢就是其中有一层翘起来了,需要给它压回去。
在我去看大boss之前,曾经自己百度过类似症状,把自己吓得不轻,几乎是抱着自己分分钟就要瞎掉了的忐忑心情去医院的,结果检查完之后被大boss轻描淡写地打发了,“嗯,开个刀吧。”
大boss一个星期出2次特需门诊,其余时间需要安排手术。每次出门诊的时候,一看一百多个号,看到半夜三更是常态。我最晚一次加到90几号,看完将近23点,而在我后面还有20几个人。
我也是那次经历才知道,原来进过保温箱的婴儿有可能会受到视网膜方面的损害,而且起病急、发病快,短短几天时间就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我好几次都在候诊的时候,看到年轻的爸爸和其他长辈抱着连声音都哭不太响的婴儿,在焦急地等待检查。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大boss出门诊的时候,都会不停地加号、加号、加号,因为他知道,很多婴儿等不起哪怕一天。
还有白内障和青光眼并不是老年人专属的眼病,有很多儿童会患上这种先天性眼病。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眉目清秀,双眼一片空洞。陪着她的是一对年迈的爷爷奶奶,我清楚地记得那个爷爷说的话“我们年纪大了,也走不动了,她爸爸妈妈都说不治了,可我们不舍得,想着到这个医生这里再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北京,到那儿再不行,才算我尽了最大努力了。”
老百姓最淳朴的想法,老家小地方不行,咱们就去大城市,再不行,咱们还有首都,全国医疗最发达、有最多最厉害医生的地方。
我在想,那个被砍伤手的陶勇医生,还不到40岁,已经是业界大牛,他的整个职业生涯,能救多少个像那个小女孩那样的病人?他的一双手,也许可以让无数个那样的小姑娘重新见到这个世界的光明,见到对她们至亲至爱不忍放弃的亲人。可是恶魔的刀,那么突如其来,又那么令人不寒而栗。
当年给我动手术的赵医生,给我看诊的辜医生,慈眉善目,耐心和蔼。我妈妈信佛,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说,这几个医生长得一副弥勒佛的面相,脸上就好像写着济世救人几个字一样。我昨天也在网上看到了陶勇医生的样子,年轻阳光,正直善良。
可是我也看到了陶医生受伤的样子,一条手臂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网上总是能见到这样的话,培养一个优秀的医生需要十几年的甚至几十年的努力。然而毁掉一个医生,只需要几分钟,甚至是几秒钟。
而更讽刺的就是,陶医生被伤害的当天,随着新型冠状病毒的病例在全国各地都有发现之后,无数的医护战士们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春节前夕,站在了传染第一线,挡在了我们所有人面前。
都说消防员是烈火中逆行的英雄,他们又何尝不是病魔前搏斗的勇士。我们即便不能报之以歌,起码,不要举起屠刀。
毕竟,我们都需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