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成疾,生无可恋。
整日里斜着眼睛看人,白眼球多,黑眼球少,眼睛间或一转,还知道是个活人。
家人担心我发生意外,于是便带我出游。
我喜欢有水的地方,喜欢在水里飘荡,漫无目的,尤其喜欢大海。家人便带我去了三亚,躺在海边沙滩上,把整个人埋在海水里,任凭波浪一次次的冲击我僵尸一样的躯体。只露出一张扭曲的脸和空气接触,苟延残喘。
可是头还是裂了一样的痛,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和一些跟死亡有关的信息。偶尔歪一下脑袋,视线里是模糊的嬉闹的人群,可快乐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家人说去香港吧,香港热闹,我太孤独了。香港真是一个奇葩的地方,几乎所有的空间都被高高的大楼占据,热烈而拥挤,逼仄而压抑。
屁大点地方竟然夹杂着好几百万人,根本没有安放我的地方,我总是找寻着人少的地方走,可是这个愿望却很难实现。只有在宾馆房间里,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轻松。
去国外走走也许好点,家人安慰我说。我们来到泰国,人们满脸的善意,不时的双手合十送上祝福,处处可闻佛香的味道。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到处都是禅意。我如果生在泰国该多好,出家就容易多了,死了也会很体面。
晚上我们来到曼谷著名的NANA红灯区,找一家店钻进去,我挤到里面一个角落里坐下,台上是一批批着三点式的美女,不停的在秀着,尽管三点遮盖,但布料已经用到了最少的极值,不时的有男人带美女上楼苟合一番,做着人类本能的游戏。
店里充满了暧昧的味道,一曲终了,美女下台互动,一个美女坐在我的腿上,丰满的胸脯贴着我的脸,伸手去抚摸我的JJ,我闻到了浓烈的香水味,可我丝毫没有生理反应,失去性趣已经很久了。
我仿佛感觉到全世界的人都在注视着我,窘得要死,便赶快签单了两瓶啤酒,她便扭着屁股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她们怎么那么快乐,我要是美女就好了,我想着,那样活着就容易得多。我竭力也想自己融入进去,但我失败了,满脑子是她们人老色衰的时候,和我一样的凄凉情景。
去韩国吧,那里文化和中国相似。于是家人带我去了济洲岛,恰逢阴雨天,我坐在旅游大巴上,如同一堆烂泥,我挣扎着站起,最后都无奈的放弃,整个行程都很少下去。天空阴暗沉闷,世界变成了灰色。所有的景点都像是道具,点缀着这悲惨的世界,奇怪的是竟有那么多人在欢呼着,而我却在莫名的哭泣。
找了个阳光灿烂的秋日,我们去北京游览长城,坐缆车直达长城顶,游客们密密麻麻,摆着各种姿势拍照。我趴在一个垛口向下望,想起了古代有多少人在下面死去。我要是生在古代多好,那样早就完成了人生苦旅,早已葬在这起伏的群山之中。
一个多月来,家人想尽了办法,带我出去游历,可带去的只是我斑驳的躯壳。抑郁好像已经被剥离,一直停留在原地。
明明是一粒盐,我却始终无法熔入美味的杂烩里。
我终于活成了最讨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