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在我大脑里不曾发生思想斗争的时候,我是如何缩进被窝里接受睡眠这件理所当然的事的?
世人所言:因为夜深、因为困乏、因为早起。
因为世人皆睡,我也只能假装沉眠。
我尽可以找不睡的理由:因为今夜梵高的颜料将我眼眶涂裂,因为今夜巴赫的大提琴将使我耳骨贯穿,因为今夜鲁迅的呐喊传自我的精神墓地。
深夜,正是矫情者举行集体自慰仪式的时刻到了,噢,多么壮观。一头又一头的牛站在秤砣上泪流满面。
回答成了礼貌,别人问,就要答。答什么,别人想说的下一句话。
逢场作戏者以为,邀请一个不会跳舞的瞎子,也胜于一场独角戏。
舞台在哪?找不到。观众在哪?在舞台上。演员呢?在观众眼里。
大醉之时,揭穿一层面具不难。每个红脸者看着各自的面具,也不再掩饰自己的面具。
哈,老子清醒着呢。面具后面,还是面具。
一层面具用以欺骗于他人,掩饰自己。
另一层面具用以掩饰于他人,欺骗自己。
果然有趣。
苏格拉底说:未经省察的人生没有意义。
鲁迅先生说: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很充实,当我开口说话,就感到了空虚。
当我读懂这句话的时候,连泪也来不及流了。
我要说:不吃牛肉,且听今夜,琴声悠扬。
睡眠是一件不得已而接受的事情。
1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