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年说兔
年初,公公网购了四只黑白配色的小兔,经过相互磨合,最终把兔子们用铁丝网圈养在了房前照墙背面的土地上。今年,孩子们来我们乡下老家,都一改以前哭闹着要走的囧样,反倒是围着兔圈转个不亦乐乎。
一年了,四只小兔长成了兔妈妈、兔爸爸,有了一代兔宝宝。兔子家族的数量不升反降,三四月份四只小兔无缘无故消失了一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九月份,产了一窝8只兔宝宝,存活了3只。待到兔宝宝们活蹦乱跳时,因为太可爱,被邻居家孩子要走了一只,亲戚家装走了两只。从四到三到六到五回到了三,除了我们家人知道这螺旋增长的曲线过程,在他人眼里就是四到三的结果。当然,谁都能看到公公摆在兔圈边上的大麻袋,里面总是装着满满当当的嫩草。显然,喂养是每天都在进行的劳作!
兔圈朝东,一大早,阳光就带着湿漉漉的雾气洒在圈里,兔子们或窝在自己挖的窟洞里,或跳到草堆里吃草,腮帮子一鼓一鼓、豆瓣嘴一动一动。如果你就这样看着,当你能看出七彩的光圈一圈一圈在空中荡漾时,你也不可能听着兔子的一声一息,因为兔子没有声带,所以养兔子原来是那么祥和安静的。
可我却知道,岁月静好的另一面也深藏无法言说的痛苦。
我有不堪回首的养兔经历。我最初养的是小灰兔,因为儿子的一时兴起买了两只。一只因饲养不当夭折了,另一只实在架不住天天采草的麻烦转抓给妈妈养,结果妈妈把一只小灰兔养成了一只大肥兔,年终爸爸杀兔时,兔子一声不吭的成了我们的盘中餐。不知为什么,再看兔子玻璃似的眼睛,我总觉得里面盛满了悲伤——一种透明又听天由命的悲伤,在安静里暗潮涌动。
后来同事养的兔子繁殖太盛,干脆把一窝6只小白兔全抓给了我,让我帮忙减轻负担。这窝兔子,全身都是白白的,没有一点杂色,唯独眼睛红得艳丽,美得不可方物,让人我见犹怜。记得那年大雪纷飞,为了兔子的口粮,我扒开厚厚的雪抠地上的草,一双手冻得通红,自己都被自己对兔子的喜爱感动了,我也深信自己终于懂得了尊重生命。我每天美滋滋地看兔子们健健康康的长大,兔笼却越来越显拥挤了。我们决定给兔子们挪到宽松的大窝里去。把兔子安顿好,就去田里割草,等我们心满意足的挎着一大篮草回来,六只小白兔全鲜血淋漓地倒在了窝里,原来是新家的小花狗不知道兔子是何物,趁我们外出一只不留地清理了它认为的异类!这一场惨烈的战争没有任何呜咽的抗议,六只可爱的小兔子犹如刀板上的肉任狗宰割,弱者在强者面前生命轻如草芥!我被震住,从此不再敢去承接生命了!
生命介入生命,原想成就一场托举,最后却让相见成殇,这让我有些害怕兔子世界的静。世界喧喧闹闹,生命再无华彩也不该无声的逝去,不知道兔子是不是因为安于兔命才嵌入那空空洞洞的玻璃眼?
狄更斯曾说:在你的人生中永远不要弄破四样东西:信任、关系、诺言和心,因为当它们破了,是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但却异常的痛苦。回首饲养兔子的过程,几十年生生断了养动物的心,想必这便是异常的痛苦带来的苦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