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飞远去
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原来你生来就属于天际”
——《大鱼》
妹妹是细腻多愁的,木兰是挥斥方遒的。
然而谁也逃不过命运,所以林妹妹只能做林妹妹,花木兰也必须是花木兰。
活在现在的女子却是幸运的,一个生命可以在不同阶段演绎各种角色,选择的余地大了许多——如果恰有这种外在条件与内在意识。
有天想要的都拥有了,没有压力与限制,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我的答案只有一个 : 站在话剧的舞台,心无旁骛、尽情沉浸。
愿一生能活好几世。
而在当下的舞台上,我是扮上花木兰的林妹妹,渐渐地,早已不再是林妹妹,也无法真正成为花木兰。
今天很平常,但于我却不凡,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人生又多了一条可以选择的道路……或者说,一条我一直在期待的道路。
这对于在现实的夹缝里已不敢轻易动弹的多数人来说,是多么宝贵的机会。
选择决定命运。
从每天睁开眼睛起,每个人都可以随时随地做出各种选择:可以选择赖床,可以选择晨练;可以选择健康饮食,可以选择不吃早餐;可以选择上班加班,可以选择休假休闲;可以选择约会朋友,可以选择陪伴家人……当你的生活出现健康或疾病,劳累或轻松,亲密或疏远,无论最终走向哪种命运,都是自己每时每刻的选择长久汇聚而成。
当然还有,你可以选择改变惯性,重新选择未至的“命运”。
只不过有些人永远不会去做,有些人却早在等待某一刻。
然而,价值观决定选择。
价值观是考量因素在你心中重要程度的排序。它引导着你每一次有意识或无意识的选择。
在我所有价值观背后始终有一个不变的基调,那就是:
向死而生。
从小生长在满院老年人的环境,看童心未泯、看与世无争、看赌气撒泼、看逍遥自在、看日月更替间音容逐一消失……
一切喧嚣终归于寂。
生死教我懂得,生活中一切“开始”的同时,就要平静地等待它的“结局”。
一份工作、一段关系、一次事件、一场悲欢。
有时候我能“静待”很多很多年……
“终点”就在那儿,无论早晚,它都会到来。
十八年前,顺遂父母的心愿,走进体制。
那时候没有半分强迫,因为自己还没有清晰的能力和价值观去做选择。
对于我们这些刚出窝的小鸟,哪一种世界都是未知的、新鲜的!哪一条道路都值得去体验、去探寻!
最重要的是它能满足我们最低的需求——安全感,哪怕是暂时的。
我们乐于接受前辈指引的道路,反正我们也还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能衬的是什么,甚至很多人在接下来的许多年,都还会继续。
那时候,年轻的我,以及家人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被体制抛弃,离开它,我们都不知该怎么活。这个小小家庭,还没有一个人在体制之外生存与生活过。
物极必反,按照岁月的剧本,它终会打磨出一个“反叛者”。
谁会想到角色会分给逆来顺受、知足常乐的我?
也许是那种担心随时被体制抛弃的“不安全感”,我从未敢停止过追求成长的步伐。
很多选择原地不动的人不会体会到,许多路开始走的时候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和意图,只是直觉告诉你:应该向前走。
结果走着走着就越来越清晰。
所谓命运,也许就是深藏在基因里的东西,无论外界把它驯化多么久,有一天它还是会醒来、折腾。
十八年过去了,当有天觉察到自己有了主动地强烈地想要离开体制的想法与清晰的发展思路时,我感到惊喜:
从十八年前的“怕”到十八年后的“盼”,我经历了什么?
答案很简单:
由弱小,变强大。
这是值得祝贺的事情。
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哪怕现在的我们在同一段路上。来路不同,去路也不同,无需用任何人来做参照,评论自己的选择。
不是每一次想要选择离开都是“不懂感恩”。
对过往拥有的感恩一如对双亲的感恩:
并非在现成提供的成果和慈爱心疼的目光下永享安逸就是感恩,而是要在铺就的过往、搭建的基础上继续前进,亲手创造出,更好的东西。
感恩体制肯收养那些曾经稚嫩弱小的人。
感恩体制提供的基本生存条件让人不焦躁地去外面探索求知。
感恩体制包容你能力成长过程中的各种无知与失误。
感恩体制在你踏上闯荡之路时为你的肩膀搭上干粮。
感恩体制曾经给予的一粥一饭、一丝一缕、一砖一瓦。
怀着感恩的心,我愿踏上拜别之路。
体制若有情,也会为自己养大的笼中鸟能有力飞翔而欣慰颔首。
人要在成长的不同时期找到与当下的自己匹配的不同群体,创造出不同的价值(联系、发展地看问题,马克思表示同意)。
谁说十八年来寸功未立?从嗷嗷待哺到振翅欲飞就是最大的“功”。
这微妙而强烈的心理变化,不是世俗中的“名”与“利”,恰是自然界的“能”与“功”。
所有做出的“能”,产生的“功”,都在未来的那一天变得“值得”。
那一天,我们不再两厢折磨,两厢耽误。
而是遥遥相望,看着彼此都变得更好,有机会,再次合作。
其实,林妹妹可以一直在大观园里平静地生活,但她始终不能真正融入其中。
其实,花木兰也可以一直在战场官场斗智斗勇,可那并非她自愿追求的人生。
辞:
①中国古代的一种文学体裁;
②告别;请求离去;
寄人篱下、囿于府院的林妹妹难逃郁郁而终的命运。
而那一篇写花木兰的诗歌,记载了木兰的两次离去:
一次是
代父从军
一次是
回 家
第一个十八年奉献给父母
第二个十八年奉献给国家
第三个十八年奉献给家庭
第四个十八年奉献给社会
第五个十八年奉献给自己
便无悔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