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春水庄子牙道原委

  等虎皮被晾干后,修水先生将其重新叠好,他对虎皮说道“三百年前,这里有一只爱听琴曲的老虎,被点化成精,之后经过自己的一番努力,终于被封为大师尊,也算有了正果,我也不奢求你有什么大的作为,我只觉得这里景色宜人,故将你安葬在此,只希望你来世,能投个好人家。”说着他将这虎皮抱起,就要放入坑中。就在此时,这虎头突然圆睁二目,七窍中流出了鲜血,接着虎皮的四肢撑开,站在坑沿,竟然不肯入坑。


  修水先生大惊道“怎么?你难道将魂魄寄于自己的毛皮,跟我逃出来的?”虎皮不能言语,七窍中依然在不住的流血。修水先生将虎皮重新叠好,抱在怀中说道“我这就带着你,找人给你重做个身体。”说完他重新变成苍鹰,带着虎皮,飞回了万重山。


  众人见修水先生虽然去而复还,却浑身鲜血且十分的悲伤,因此众人都十分的惊恐。只见修水先生放下虎皮,将怀中的羽毛交给众人后,便昏死了过去。伯牙见自己的师父昏厥,赶忙将他抱进屋内。鬼王把完脉说道“修水先生只是悲伤过度,并无大碍!”众人见修水先生无事,这才了一口气,他们留下伯牙和八公照顾。便一起去查看虎皮和羽毛。


        灵狐奶奶见这张虎皮,不像凡间之物,便觉事关重大。鬼王公孙央说道“这张虎皮,睁着眼睛,七窍还在不住的流血!想必有魂魄寄于虎皮之上。我来帮它重塑肉身。也许它能告诉我们真相”说着他抱起虎皮,叫上阿毛,一起快步下去了。


  此时傲子拿着羽毛,也发现了端疑,他觉得,这根羽毛的主人,似乎是万重山中,善于歌唱的嘹哥君的羽毛。这嘹哥君的嗓音十分的动听,每次他到万重山拜访虚子,虚子都会请嘹哥一展歌喉。嘹哥君还有一个妻子,叫羽衣仙子,夫妻二人还有一双儿女。西洲魈圣,攻下万重山之后,嘹哥君和羽衣仙子与两个孩子就不翼而飞了。直到击败魈圣,众人在他的洞府,成仙阁四处寻找,也毫无收获。没想到修水先生竟然拿着他的羽毛回来。傲子隐隐约约觉得,那嘹哥并没有死,只是被囚禁了起来。 


  正在大家踌躇的时候,伯牙搀扶着修水先生,从外面慢慢的走了进来。此时的修水先生,面容憔悴,看起来十分的颓废,以前的修水先生,是个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乐天派,和这里的每个人都有一段有趣的回忆,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的窘迫过。灵狐奶奶关切的问道“不知修水先生因何事如此悲伤?”修水先生长叹一声说道“我本在天庭负责点化下界有德行的,凡人和鸟兽成仙,天庭见我勤勉,便命我和孝天兄,去陪三清的师弟刘可儿修行。”


  有人疑惑道“那三清本来就是三个师兄弟,再加一个师弟,三清岂不是变成四清了吗?都说一尊二祖三清四御,以后企不是变成,一尊二祖四清四御了吗?”那人见修水先生的脸色难堪,于是赶忙住了口。修水先生叹了口气,继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三清的这位师弟,从哪里来的。我一个晚辈,也不敢多问,于是我和孝天先生还有一个叫管纪的,一起到了东来山下的紫云峰,在那里建了一座书香堂,陪着这个年轻人,安静的修行。后来这个年轻人,不小心在天界闯了个祸,天庭本欲处罚,但是在三清的大力袒护下,终于让他平安躲过了惩罚,因此他的性格愈发张狂起来。我和孝天兄经常劝诫他,因此他渐渐的和我们疏远起来。管纪见有机可乘,便在暗中使绊,离间我们的关系,我和孝天先生明里暗里的斗他们不过,终于被排挤出了书香堂。我和孝天兄心灰意冷,因此一同发誓,不再回到哪里,


      我们走后,没有了约束的可儿,愈发的张狂起来.,他不仅不再畏惧天条,还自称天父上人,妄称自己为天的父亲。但是我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变得如此暴虐,居然派下了西洲魈圣为害人间,我没能管束住他,至使事态如此严重,因此我也是帮凶之一了。”

   聚议堂一片哗然,众人群情激奋道“原来,西洲魈圣竟然是天庭所派!怪不得天庭不肯出手相助!”灵狐奶奶说道“修水先生,你不用自责,即使你留在那里,也绝劝不动他,弄不好还会有性命之忧!依我之见,你离开那里,其实是明智之举。”众人于是也一起,拱手向修水先生说道“修水先生不要太过自责,此事和您毫无关系!”修水先生见众人并不怪罪他,便长叹一声,向众人拱手言谢。


  就在此时门外有人说道“西洲魈圣的来路和他下届的诸多细节,我一清二楚,诸位若是想听,可听我缓缓道来。”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只猛虎站在门外,旁边的鬼王摸着它的脑袋说道“我已为这张虎皮重塑了肉身,它知道孔雀宫的诸多秘密,大家坐好,且听它为我们解开谜题。”众人闻言纷纷坐好,开始听这猛虎道出原委。猛虎说道“西洲魈圣下届为害人间,其实也因我们而起。天父喜欢观看百兽搏斗,我和众朋友,就是一群供他观赏的斗兽,加上我一共有七只,虽然我们每日都在互相搏斗,但我们几个十分要好。经过多年的搏斗,我们渐渐有了默契,虽然看起来,我们斗的满地鲜血,但我们都避开了对方的要害之处。最多也就是折断手臂,掉块皮肉,并无性命之忧。天父看不到死伤,便觉得索然无味,因此天父便将目光投到了下界。

        那一日,正当我们搏斗的时候,我听见天父正在绘声绘色的,给众宾客讲述一场场真实的杀戮。由于天父的注意力不在我们身上,因此我们便开始偷懒,这才让我听清楚了来龙去脉。原来他讲述的,是一个取经人带着徒弟,一路斩妖除魔的故事,为了看到杀戮,天父还一路尾随,亲自观战。后来取经人求得真经,得了正果,他的徒弟们也各归其位。天父见没了杀戮,便回到孔雀宫,和他的宾客们一起回味。当有人发出赞叹的时候,天父却不屑的说道‘那些死掉的,不过是些小妖小怪,而那些头目大王,不都全身而退,回到了天上吗?若能斩杀他们,那才有看头!’旁边有人说道‘那些头目大王都和天界有些瓜葛,很难斩杀。’天父不屑道‘再有瓜葛,那也都是畜生!等将来有了机会,我天父上人,一定要将天庭里那些长毛带刺的东西,清理干净!’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将北俱芦洲清理干净!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从镇守书香堂的九只神兽中,找来了一只猴子。”众人惊愕道“什么?九只?你的意思,和西洲魈圣势力平齐的魔头,还有八个只?”猛虎道“是的,那些神兽本来是镇守书香堂,看守天书的神兽。。。”


  修水先生听到“天书”二字,急忙打断了猛虎的言语道“天书的下落,天庭规定不可随意透露,你是怎么知道的?”猛虎笑道“天父经常拿出天书炫耀,还任由他的宾客随意翻看。因此很多神仙为了一睹天书的真容,不远万里殷勤结交。否则的话,孔雀宫门前那一万八千级的台阶,谁肯变成凡人,一级一级的爬上来?”灵狐奶奶闻言说道“看来修水先生和孝天先生,是在陪那个所谓的天父研习天书。”修水先生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修水向大家隐瞒,天庭有令,任何人都不许向外透露,天书的下落,凡是擅自透露和知晓天书下落的,不管是神是人还是妖,都要一律处死!我是怕大家知道的太多,被天庭所害。希望诸位理解我的苦衷。”诙子笑道“您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都是一起从尸骨堆里爬出来的,我们哪会和您计较这些?您太过见外,一会儿吃饭,得多罚您两杯!”修水先生长叹一声道“看来天书外泄,已成不争的事实了。”

      他猛虎说道“是的,只是三清自己不知道罢了 。”修水先生说道“书香堂有神兽护持之事,我居然都不知道,你给我们讲讲那九只神兽吧,他们都是什么神兽?”猛虎继续说道“我没有见过他们,仅是从天父的口中,听过三个名字,有赤翼蝠王,青鬃狮王,蓝面魈王。天父见这九个神兽威武异常,便给自己造了一架华丽的大车,将这就九头神兽,变成了自己的坐骑,他经常驱使着神兽,四处赴宴。”修水先生说道“如此说来,当可儿外出赴宴的时候,孔雀宫便处于无人看管的境地了?”

        猛虎说道“有没有人看过这个我不知道。也许孔雀宫,还有别的护持。后来天父还给九个神兽,各做了一件法宝,其中一件就是拥有分水之力,名为黄鸟的宝刀,他给黄鸟说,只要杀光下届的妖王,它便有了开天之力,那黄鸟因此极为嗜杀,后来他将黄鸟交给了蓝面魈王,骗他说‘只要能让黄鸟,拥有了开天之力,那它就可以自立门户,不再受天地管辖,可以自由的奔跑于天地间。蓝面魈王信以为真,拿上黄鸟化为西洲魈圣下了界,可还是丢了性命,变成了孔雀宫的笑柄。”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猛虎说完问道“请问,哪位是黄羊精?我有一事要给他说。”诙子在旁说道“这里只有我是黄羊所变,你找的是我吗?”猛虎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女婿,是凡间的武士?如果是的话,魈圣下界为祸,有可能因他们夫妻而起。”诙子闻言,浑身一震,大声的问道“我们一家和天父从没交集。怎么会因他们而起?”


  猛虎说道“四百年前的某日,有几个鼻青脸肿的力士,向天父告状,说他们在万重山里,见到几只大鸟毛色甚美,于是准备捉来献给天父,岂料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对身穿红衣的男女,不但打伤了他们,还对天父无端谩骂。因此魈圣一下界,就先毁了你的黄羊岭。”诙子闻言默不作声。


  傲子冷笑道“如此说来,我那前世姻缘的孩子被人拐走,也是他所为,我这个山神的身份,也是他给的。剪刀谷的杀戮,还有那些对我无端指责的金甲神,也全是他的安排。”清子说道“那片莫名其妙的红果,一定也是他种的。”诙子笑道“我的夫人性情大变,一定是他所为。一个地位这么高的天界神灵,竟然干出如此龌蹉的勾当!将来我们一定要让他尸骨无存!”余折铁问道“西洲魈圣既然手拿分水斩,那他为何还要委身于天父呢?他拿上刀一走了之不就行啦?”


  猛虎说道“天父有个好友名叫杜国边,号称天地间的第一猛将,魈圣曾手握黄鸟,与他对决,但被人家一个巴掌就打倒在地,因此它绝不敢跑。”三元闻听此言,不禁毛骨悚然。尤其是傲子,当年他能和魈圣身贴身的死斗,还是在对方被六元合力牵制的情况下做到的。尽管如此,他依然身负重伤,剩下了半条命。可是这个杜国边,却强到令魈圣都没有逃跑的胆量,这让傲子陷入了绝望之中。清子问道“那杜国边,在天界什么职务?”猛虎回道“杜国边曾负责护持太微玉清宫,但是他性格好勇斗狠,经常与人发生冲突。有次喝酒,他与王灵官起了争执,便扭脱了人家的双肩,给人家灌了十坛仙酒,在旁劝架的斗战圣佛,被泼了一脸酒水,还在低头赔笑。不过此事之后,众人便暗中使绊,把他排挤出了天庭。最后经管纪引荐,才认识了天父,此人的法力武功深不可测,如果那次下界为祸的是他,你们万不能活。若是遇见他,你们绝不可冒冒失失的顶撞,一定要说些示弱的好话。关于孔雀宫大家还有什么疑惑,全可问我。”

      等猛虎说完,堂内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傲子才说道“当我看到羽毛的时候,本想率众打上门去救出朋友,如此看来,只能先忍耐一下了。”灵狐奶奶见众人皆有畏惧之色,于是说道“修水先生曾说,翻看天书之后,有些人反而会变的蠢笨可笑,我看这位天父上人便是个典型。他一定在天地两界,得罪了不少人,因此想取他性命的人,一定大有人在。杜国边有勇无谋,未必没有弱点。他们死期将至,我们不用担忧!”众人听了奶奶的安慰,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修水先生问道“我刚到孔雀宫的时候,听管纪说,小畜生正在研习兵法,似有动兵之意,还说什么正气军,那正气军又是什么?”猛虎说道“天父曾说,天兵天将愚蠢无用,他要组建一支声震天界的万人强军,这便是正气军,他还说,等他组建好军队,他要将天庭中的禽兽以及无能之辈,一并铲除,然后亲自主持封神大典!”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有人说道“这小子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啦!就算他法力通天,也绝不可能有封神的本事!”九尾灵狐闻言说道“大家先不要嘲笑,此事长远来看,虽不可行,但是短期来看,危害极大!对付天庭之前,他肯定先从我们北俱芦洲下手,如若开战,其规模一定远超我们的想象。所以我们要早做准备。现在真相已明,不知修水先生有何打算?”

        修水先生拱手说道“孔雀宫我是不想回去了,我想留在这里,助大家一臂之力。”看着修水先生,一本正经的样子,灵狐奶奶便豁达的笑道“很久很久以前,我曾藏身于皇宫,一边见证历史,一边安心的修行。因此我觉得,修水先生还是回去为妙,如果觉得烦闷,修水先生您可以端着美酒,斜躺在床榻上,欣赏天父的一举一动。这个天父想封神,他那些看了天书的朋友们,也未必没有想法,在这些人的影响下,天父定会连出昏招,这些一定可以给您解闷。”

 

      修水闻言朗声笑道“在这等危急之下,奶奶居然如此乐观!我修水真是佩服!当年天庭还给小畜生派去了一个力士,负责教他武功。但这次我回去之后,却发现此人变成了花匠,而他身边的力士,却连我都打不过,还真是连出昏招!既然如此,我这就回孔雀宫去!所谓由奢入简难,我正好借此机会锻炼锻炼自己的定力!”


     

        此言一出,堂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起来。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了讨论。


  诙子向问修水先生道“刚才提到的那个管纪,是个什么人,依您的介绍,似乎很有谋略。”修水先生说道“此人睿智非凡,我和孝天先生的智谋,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这个人胸无大志,毫无远见。我估计当年魈圣作恶之时,他一定躲在后面,出了不少坏主意,此人做事滴水不漏,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不过我这次回去,一定要和他斗上一斗。”诙子点点头,心中牢牢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猛虎说道“你们在重压之下居然如此乐观,看来魈圣败给你们,不无道理。”不知各位有何打算。”修水先生向奶奶说道“我这就回到孔雀宫去,那里有什么动向,我随时通报。”


  伯牙担忧的说道“师父与可儿不和,我怕此去,对师傅不利!”修水先生朗声笑道“我这次回去,是去做奸臣的。只要我顺着天父的脾气,他是不会难为我的。只要天父不难为我,管纪也不会对我怎样。”伯牙这才稍稍宽心。


      鬼王公孙央看着猛虎说道“刚才事态紧急,给你重塑肉身的时候,没有给你注入太多的法力,半年之后,你就会变成不懂人事,不通人语的普通老虎。你随我来,我给你再塑身体,虽和以前没法比,不过呢,也算个半仙之体。”


        可是这猛虎却摇头说道“我本来就是凡间的老虎,在我年幼之时,被捉进了孔雀宫,吃了天父的仙药之后,才有了这身本事,但终究还是玩物。对于修仙之事,我已经不感兴趣了,只想做一只,能在山林间自由奔腾的普通一虎,对我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自由快乐。希望诸位理解。”


        众人闻言好言相劝,但这只猛虎态度坚决,婉拒了众人的好意。鬼王也只得作罢。见大家不再劝阻,猛虎爬伏在修水先生的脚下说道“我们初次见面,您就助我脱离苦海,若有来世,我一定舍命报答。”接着猛虎又爬伏在鬼王的脚下说道“多谢公孙先生为我重塑肉身,今后我便认您为义父。我这就去山中转转,给诸位捉几只山兽过来。也算报答二位的恩情。”


      说着猛虎纵身跳出聚贤堂,向山下奔去,看着猛虎离去的背影,众人的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可是猛虎离开之后,许久不归,一直吃过晚饭,也不见踪影,伯牙颇为担心,便亲自下山寻找,不一会儿便背回了一只身负重伤的老虎。


  经过公孙央的一番救治,猛虎才恢复了神智,问其原因,猛虎说道“当我在山间跳跃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只山鹿,我想将它捉住带到庄内,却被他它顶下山崖,摔折了四肢。没想到这山中的野兽,竟然如此的厉害!”众人闻言既悲伤又好笑。


  诙子说道“大师尊,你本是个狩猎的好手,何不收他做个徒弟,将你捕猎的本事,统统的教给它。”猛虎一听十分高兴,赶忙扑到伯牙的身前,恭敬的口称师傅。


  伯牙大喜,便就收了猛虎,做了自己的徒弟,并给他取名叫做子牙。从此之后,伯牙便带着子牙,在万重山中穿行,教授它捕食的技能,一月之后,子牙终于可以独自在山中捕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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