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英飞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午夜时分了,依然没有储林的消息,看来这个“配合调查”绝对不是字面上的那么简单。他脑海中掠过各种可能,但都一一否定,这么说来,储林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英飞一夜未眠。上午到公司后,他召集部门的孩子们开了个会,把手头的工作全部分摊给大家。
“我最近可能在外面的时间多一些,大家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英飞有个预感,等待自己的将是一场硬仗。
许鸣浩终于给他打来了电话。
“现在有没有他的消息?”
“还没有呢,他夫人也一直在问,我下午去派出所打听一下。你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
“我还真不知道。老英,你先了解情况,随时给我电话,我马上安排回来。”许鸣浩显得很焦急。
下午,鸿云派出所。英飞向值班室一位老民警说明了来意。
“嗯,是有这么个人,但他这会应该在体检,体检完要送看守所。”老民警查看了登记,摘下老花镜,告诉英飞。
“刑拘?那您方便告诉我他是因为什么事情要拘留的吗?”
“这个你去问他们办案单位,我不方便说,也不清楚。”老民警指了指楼上。
这时,一个老头走近值班室,向老民警打听一个叫柳俊的人是不是关在这里。老民警翻了翻本子说:“他跟跟储林一个案子,都去体检了。”
“办案单位是哪个?我可以上去问问吗?”英飞问老民警。
“你现在不能上去,去了他们也不会给你说什么。是经侦大队办的案子,这个我可以告诉你们。”老民警回答。
这个柳俊又是谁?他跟储林有什么关联?英飞一头雾水。他走出派出所,准备给许鸣浩打电话,刚掏出手机,许鸣浩打过来了。
“你到派出所没?”
“我刚从派出所出来。储林有消息了,但说的是要刑拘。”
“刑拘?那你有没问他们因为什么事情?”
“没说,但目前确定是经侦大队办的案子。我也很纳闷,经侦大队办案为什么是派出所去带人。”
“经侦大队?经济案件?应该不会啊。”许鸣浩也糊涂了。
“对了,刚才一个家属在这打听一个叫柳俊的,警官说跟储林是一个案子。你知道柳俊这个人吗?”英飞说完,听到身后有车喇叭响,转身避让,突然发现派出所门口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鸿云派出所,一块是龙坑分局经济侦查大队,他恍然大悟,分局经侦大队的办公地点设在这个派出所。
“老英,喂,老英,你在听吗?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晚上我给你打电话细说,你先看看储林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许鸣浩很激动。
“好的。我这就去看看。”
英飞一路导航来到看守所,位置很偏僻,虽然离派出所不到三公里路,但看守所后面就是山了,门口的马路也是一条断头路。
他非常清楚,储林的人肯定是见不到,既然是刑拘,除了律师,谁也没法见他。过来只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关在这,顺便看可不可以给他充点钱。在看守所关押期间,如果嫌疑人账上有钱是可以用来买东西或者改善生活的。
在看守所办公楼大厅,英飞见到穿警服的就上去打听,都说不清楚。最后有个女民警指了指大厅的一部终端机,说:“你知道他身份证号码的话,可以去自助查询。有就有,没有就说明还没关进来。”
英飞打电话到公司财务部,拿到储林的身份证号码。在终端机上反复查了三遍,没有储林的任何信息。
看来储林的收押手续还没办好,只有明天再来了。从看守所出来,他拨通了储夫人的电话。
“老板娘,有消息了。我刚从派出所出来,他可能暂时回不来,应该会拘留。没多大个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回来我们再商量。”
“到底是哪方面的事?你问了没?”储夫人有些迫不及待。
“经侦大队办的案子,应该跟钱有关,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英飞也不清楚,所以只能先这么应付一下储夫人。其实,储夫人很快就能收到拘留通知书,上面会清楚的载明案由,不用过多的给她解释。
英飞驱车打道回府,一路上心情非常沉重。
他很清楚看守所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储林虽然出身寒门,但他大学毕业后却是一路坦途。英飞当年在部队拿800多块钱工资的时候,储林已经月薪过万。他创业十多年赚了不少钱,虽说他不是那种锦衣素食的人,但也慢慢学会了犒劳自己,在深圳,房子、车子是有钱人的标配,但储林的这些东西差不多都是顶配。且不说他算不算富豪,让他这个身份的人到看守所“与狼共舞”,还真有点替他担心。
英飞一边开车一边翻起手机通讯录。他觉得有必要找找有相关资源的朋友,看能否给看守所那边打打招呼,尽量让储林不要遭罪。
晚上九点左右,许鸣浩打来电话,大致说了一下储林的事。他也只是猜测,因为有柳俊这个人物的存在。
2013年,迪媒公司的产品之所以热卖,除了公司产品设计、软件开发方面先人一步的优势以外,还因为产品的核心部件来自于深圳某头部公司。当时,由于这个部件供不应求,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在迪媒公司这个行业,谁能拿到这个东西谁就能主宰市场,这时潜规则就出现了。储林为了获得更多的倾斜,按照头部公司个别销售人员的暗示,开始逐月给他们所谓的“回扣”。一年多下来,储林用自己的个人帐户给对方陆续转钱,总额达350万之巨。有买卖的地方就有潜规则,储林不是不懂法,他觉得这种事情在业内司空见惯。几年下来,倒也相安无事,估计连储林自己都忘了这茬子事。这回头部公司内部反腐,把这个事翻出来了,几个销售人员被抓,就把储林供了出来。
“大概率是因为这个事。”许鸣浩最后说,“等我回来我们商量怎么弄。”
接完电话,英飞心里更加不安起来。如果真是因为此事,那么储林涉嫌“对非行贿”,而不是拿潜规则说事。
英飞想,今晚可能又睡不着了。